七月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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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异事录
  作者:荆棘皇女
第一卷 :犬灵 第一章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
  找到我,这是你说的!食言的是臭坏蛋!”
  幽蓝的火焰舔上了紫色的小纸包,“哧”的一声,纸包被舔得干干净净。
  头第21次撞在车窗上,我正梦着吃满汉全席呢,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正准备把奢侈慢慢享用,结果第22次撞击来了。抬头,下一站是超市呢,想想家里的冰箱好象没剩什么东西了,临时决定先到超市去补充一下战略储备,然后走一站路回家——今晚1小时的锻炼就免了,嘿嘿……
  碰见那女孩的时候,我正跟速冻柜玻璃作着第23次亲密接触。这时有什么碰碰我的腰,回头,是个大概9、10岁的小女孩子,有点怯怯的看看我,声音细细说:“姐姐,能帮我看看那个多少钱吗?”我顺着她手看过去,她指着卤鸡,便回答:“这个?恩,9块5一斤 。”
  她很有礼貌的说了谢谢,就动手拣了一只放进保鲜袋里。然后过称,包好,放进购物篮里,呵!居然一篮子全是各种各样的肉食,满满当当塞了一篮子,少说也有6、7斤!我忍不住惊讶道:“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啊?”
  小女孩好象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不要紧的,”又低声说:“这是我家狗狗爱吃的,今天它生日,爸爸妈妈说给它过生呢!”
  狗?我想我现在如果是在漫画里一定是满头的黑线。看看自己一篮子里黄黄白白的蔬菜,这年头……真的是人比狗气死人啊!
  小女孩又拣了几样东西,挎着篮子走了;我也拣了几包调料,结帐的时候又看到那小女孩,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子,身后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只黑狗,看起来不小,是那种偏大的中型犬了;想起小女孩说“我家狗狗”时那满眼“落满池塘的星星”般的眼神,我又是一头新出炉的黑线。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黑狗忽然扭过头来向这边扫了一眼,我感觉它的目光似乎在我这边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扭过头,傻乎乎的跟着它的小主人巴巴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一只会斜眼看人的狗……我有点郁闷的回想着它刚刚那个明显带着不屑的眼神。
  真是只奇怪的狗呢!
  回到家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脱掉挤脚的新鞋,我打招呼的声音听上去像将死之人一样。果然,调色板马上从卧房里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看见我买的东西以后“嗷”的一声,露出两颗大尖牙怪叫道:“天啊!还让不让人活啊……”一棵一棵水灵灵的青菜在他的魔爪之下顿时面目全非,我赶紧打掉他的爪子,心疼的说:“小心点!现在菜好贵呢!”调色板闷闷的收回罪恶的爪子,抓着一头银毛一脸委屈的嘀咕:“一天到晚不是萝卜就是白菜,细菌都要被你养死的!”
  我特别有诚意的质疑:“耶?原来你一直把自己当成生物的吗?”
  “……你!”哎呀,调色板的银毛一根根竖起来,要发飚了!我赶紧识趣的抢道:“知道知道,式神嘛!怎么可以跟普通的生物相比呢!”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道理不管对人对鬼都适用,调色板一头银毛立刻就柔软了。
  “我去做饭,做饭!”为了保住这一点仅存的“硕果”,我赶紧抱起那几棵几分钟前水灵灵现在却焉巴巴的小白菜,正准备跳起来冲向厨房,他忽然猛一俯身,抓着我的肩膀就上上下下嗅了起来。
  “干,干什么!”我不满的推开他:“我可是天天都有洗澡的哦!”
  他抬起身,银绿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鼻子仍然抽动着;不是我说,那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警惕的大狗。
  调色板凑近购物袋,一路又嗅了过来,最后停在我的腰那高度使劲抽抽鼻子,脸色奇怪的说:“死月,你身上这什么味道啊?”
  “味道?”我狐疑的抬起胳膊嗅嗅,什么也没有啊?忽然我反应过来,怒视他:“什么死月!我叫七月!你这没礼貌的家伙!”调色板毫不在乎的直起身子,撇撇嘴:“你自己还不是经常乱给人起绰号!”
  我鄙视他:“你是人么?”一看到他又开始抖动的银毛,立刻抱头:“知道啦!式神,式神!”我真的很郁闷,眼前这个一头银毛的家伙到底哪里像传说中强大可靠的式神啊?一天到晚穿得像个调色板似的,前段时间还美其名曰“感受人类生活”硬生生把全身上下唯一正常的黑发染成银色,好象顶个白炽灯泡。
  看看这家伙的嚣张样儿,实在无法与他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衰样联系起来,我刚一开门,就看见那家伙从树上直直掉下来!就作自由落体运动那样的直直掉下来!不是抛物运动,而是垂直掉下来哦!而且那家伙装可怜骗了我几天的口粮以后,居然一抹嘴说:“恩,小姑娘作的饭还能吃,不过只限于饭!”而在我理所当然索要饭钱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眨巴着眼,特别理所当然的说:“大姐,你见过身上带钱的式神吗?”
  我说:“那怎么办?”心想这家伙要是敢说“凉办”我立马把他扭到警察局去!
  他好象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特别认真的对我说:“既然没钱,那只好用身体来还了!”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时只顾着瞪眼没有马上把他退治掉。
  忘了说了,虽然我是个八辈子不当除魔师的家庭出身,好歹普通的常识还是有的,所以不会一边发出“鬼呀”的尖叫一边晕倒。
  鉴于他总爱打扮成调色板状,又不肯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说是说了名字就是订立了契约什么的;我只好牺牲一下成全了他叫他调色板了。他看起来也确实像块刨坏了的板子,细细条条身无二两肉,不用看都知道胸前一定瘦排骨一块。
  其实我对他这么挑剔还有点私底下的原因,我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两种人,一是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二是比男人还爷们的女人;这人一犯忌就犯到了我的第一大忌,我不鄙视他鄙视谁?
  我也曾问过他的元神是什么,可是每到这时候他就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哼,肯定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比如蟑螂啊蜘蛛啊老鼠什么的……
  我正在这里胡思乱想,调色板居然趁机抢过那几棵白菜,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居然打开窗户把那些菜一股脑全扔了出去!我是真的怒了!跳起来就要往外冲,这可是我的劳动成果啊!
  调色板抓住我的胳膊,我回身就冲他怒吼:“你知不知道浪费粮食可耻啊!全扔了我们今天吃什么?”因为太激动,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买了肉。”他异乎寻常的冷静的说。
  “……什么?”“肉”这个字眼撞击了我的神经,我一下安静下来。
  “我买了肉,用你买的调料作水煮肉好了。”
  我傻了,吃吃艾艾的说:“我不会做啊!”调色板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知道,所以我来做,你等吃就好。”
  我彻底傻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式神还会做饭的,不会作出来的只有式神才能吃吧?
  …… 从来没听说过式神作饭这么好吃的,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嚼着鲜辣滑嫩的肉片,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提着一大篮子肉食的小女孩和那只拿眼斜人的奇怪的狗。总觉得那狗和调色板有点像呢!我一乐,冲调色板笑说:“喂喂,你的元神不会是只狗吧?”
  调色板两只月亮眼一勾,露出雪白的尖牙:“你说什么?”
  我低头,张嘴,吃饭。
  第二章
  真是受不了了!一次可以看作发脾气,两次可以看作不忿气,可是这家伙现在好象扔菜上了瘾,居然天天把我辛辛苦苦买来的菜拿来磨练扔技!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某天我义正词严的向他发出最后通牒:要不以后我买什么他吃什么,要不他自己买菜。
  结果调色板轻描淡写的说:“好啊,如果你不需要我补贴家用的话。”我顿时偃旗息鼓。这家伙上个月在网上注册了一家手工蛋糕店,一个月以来定单像雪花似的扑面而来,我的银行存款往上蹭蹭蹭蹿得那叫一个欢畅——我以他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为由强令他把钱算做房租,其实我是准备好了等他讨价还价的,我还没傻到去幻想王子公主的浪漫故事,谁知他听了我的“建议”以后点点头说好!弄得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好象我欺负了无家可归孤身在外的他一样,于是我凑过去结结巴巴的说:“……要不再考虑下?”我这人就是特别善良,要我像周扒皮似的我还真做不出来。
  结果他耸耸肩说:“无所谓啊,反正被你欺负惯了!”这什么话啊?天天被欺负的人是我好不好!我捡起一只抱枕就打算向他扔过去还没动手呢,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嬉皮笑脸的说:“老大!息怒,息怒!”随即抓起一块轻乳酪塞进我的嘴巴,趁我没回过神来夹起尾巴溜到厨房去了,边跑还边听他嘟噜:“哎呀哎呀,老天让我多赚点钱养活那个彪捍的包租婆吧……订单,订单!”
  没有钱的日子,我过怕了。反正钱是他赚的,我也就仍然每天提着大包小包继续在超市穿梭。这时候我还真不敢打扰他老人家的赚钱大计。
  巧的是,每次逛超市居然都能碰到上次那个女孩子,总是提一篮子肉,一来二去我也跟她说起话来。她说叫依依,就住在超市后面的住宅区。
  原来是住的很近,怪不得爸爸妈妈放心让她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买菜。
  依依好象非常喜欢那只臭屁的狗,每次一说到自己的“汪汪”,依依总是眉飞色舞,话也比平时要多几倍。
  我们两个一起结了帐,依依照例买了一篮子的肉食,我看不过眼,说帮她提一点,她却执意不肯,固执的一定要“亲手把东西放到汪汪眼前”。小孩子的坚持不是累不累可以化解的,我只好基本空手满脸愧色的顶着旁人谴责的目光跟她一同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姐姐,叫妹妹提那么多东西,自己空着手走,啧啧!”
  “就是,”另外一个属于欧巴桑的声音附和:“现在的那些八零蛋九零蛋一点都不懂事,想想我们那个时候……”
  我欲哭无泪。
  出了门,阳光一下强烈起来,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依依则很开心的指着向她跑来的狗向我说:“你看!姐姐,那就是我的汪汪!”
  阳光下一只黑色大狗拉风的朝这边飞奔而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它,果然是上次那只很臭屁的狗。它还是像上次那样用一种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神气斜瞟了我一眼。
  可恶,又被一只狗鄙视了!
  可也就是这一眼,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想了想,伸手指指前方一个浮游灵对依依说:“依依,你看见那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姐姐吗?”
  依依四处看了看,疑惑的说:“没有啊?”
  她看不见!
  可是……看着依依开心的抚摩着黑狗,我的背上觉出一丝凉意。
  那狗早就已经死掉了,是个犬灵。
  依依转过身来,摸着那只大狗的头,笑眯眯对我说:“姐姐,你也摸摸吧……汪汪好乖的,绝对不会咬你!”
  大狗在她的抚摩下一动不动,可是那双闪着幽幽磷光般的眼睛实在让人害怕。冷汗流了一背,我心虚的后退一步:“……不,不了,呵呵,姐姐……有点怕狗……”
  依依苍白的小脸表情好象有些奇怪:“怕狗?”她的手离开了狗,抓在胸前,目光直直的看着我轻轻说:“不会的,姐姐,真的不用怕,汪汪很乖的!”
  我继续摇头:“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依依好象想朝我走过来,她的样子忽然让我害怕。我这才发现这孩子奇怪的地方,现在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9月初,可是一个多星期了,她还穿着同一套衣服;因为穿太久,小洋装裙边已经有点脏了,但是却一点汗渍也没有……
  我猛的害怕起来,有的东西是不能招惹的,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主动找上你,可是一旦招惹上了,后果不堪设想!别说以前的我都很讨厌惹上死灵,现在的我要是碰上了,唯一的胜算就是扑腾扑腾两下也变成死灵吓死它们。
  “姐姐……”依依向我伸出苍白的指头,那只已经死去的黑色大狗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双蓝眼睛定定的看着这边。
  “别过来!”我朝大狗大喊一声,周围的人顿时都往我这边看过来,依依似乎也吓了一跳,怔怔的站住了,半天怯怯的低声喊我:“姐姐?”
  话音还没落,她忽然倒下了,四周响起一阵骚动。
  我顾不上紧随其后跑出来的大狗,赶紧跑过去,刚刚她从水果摊的雨篷下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地上有她小小的影子,这孩子还太小,受不了死掉黑狗的瘴气。
  “依依?”我不敢乱碰她,怕是中暑或是心脏病,只是撩起她的衣袖,想一团小小的确定她的脉搏,结果这一看,吓了我一大跳。依依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一道道青紫的牙印;牙印是长短不一的一排,一看就是狗牙留下的痕迹!
  昏迷过去的依依不时发出一两声轻轻的哼哼,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颇痛苦,不过好象不是特别严重,像是劳累过度引发的昏厥。人群里有位老太太好象是她的邻居,告诉了我依依的住址,我看看四周,那只黑狗已然不见。我没心情思考太多,赶紧抱起她往小区赶去。
  抱起她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这孩子轻得像一团棉花。
  可恶……那只狗,是恶灵!
  大约是依依经常提着大包小包在小区里走来走去比较打眼,没多久我便顺着一路碰到的路人甲乙丙的指点顺利的敲开依依家的门,开门的是个30后半,看起来干净清爽的男人,一看见昏迷的依依,他吓坏了,简直是从我怀里把孩子抢了过去,焦急的唤着:“依依,依依?”上上下下检查。
  呃……好强烈的父爱……我后退三步撤离那包裹着那对父女全身,好像写着“深深的父女情”的五彩气场。磕磕巴巴的解释:“您是依依的爸爸吧?她好像是中暑了,没有别的事情,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我没说关于那只化为犬灵的狗的事情,实际上,我觉得说也没用。顶多只会让人觉得不止依依,其实我也中暑了,脑子有问题。
  爱女心切的父亲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把我往里让:“对,我是依依的爸爸,你就是依依说的很好的姐姐吧!请进,请进!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模样十分诚恳。
  我本来不想进去,可是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依依和那个犬灵,看看,我是一个多么热心的好姐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欧巴桑的抱怨不能全信。
  犹豫了一下,我几乎是义无反顾的一脚跨了进去。目光之坚定,神色之刚烈,似乎让依依爸爸疑惑了一下。
  第三章
  后现代风格的房子里装修得十分讲究,我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依依的爸爸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带上房门。轻轻微笑着说:“不要紧了,可能是太累,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想起那些牙印,转而又有些忧心:“这个……依依的爸爸……?”
  他笑了起来:“看我,一急,自我介绍都忘了,我姓陆,陆扬。”他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接过一看,竟是某个广告公司的老总。老总?我看他一眼,挺年轻的嘛!
  “那,陆先生,”我尽量注意着用词:“依依身上好象还有些别的东西……”
  陆扬一听,目光顿时一暗。
  我心里一动,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看看这屋子的摆设,他是知道的!
  这屋子布局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摆设形成了一个“场”一看就知道是要挡住什么东西。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于是我又试探着问:“陆先生,依依是不是很喜欢狗啊?”
  正在这时,一直虚掩着的主卧忽然传出一阵闷咳,咳得很长,搜心抖肺,越到后面似乎越厉害,最后成了一阵干呕,这屋子本来就静,没有开灯,幽暗的房子里那阵咳嗽竟然产生了回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听得人毛骨悚然。我狠狠的吓了一跳。
  陆扬一听咳嗽,说了一句“失陪一下”便忙忙的几步跨进主卧,过了一会才走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几乎是砸进沙发坐下,双手交叉笼过头发,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对不起,请问……贵姓?”
  “七月!”
  陆扬听了,奇怪的扫了我一眼,不过还是继续道:“七月,啊,这么叫你没关系吧。你……应该看到依依身上的伤了,我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你刚刚也听到了吧?那是我爱人……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不会信的……”
  “您说吧,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我尽我最大的努力诚恳的说:“我信。”
  他闻言好象得到很大的安慰,急急说:“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我说出去根本没人相信,不,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他目光空洞的望着墙壁,半天才回过神道:“那个,汪汪它是我女儿最好的伙伴,依依喜欢它简直不得了……平常我们虽然不常在家,但是其实也很喜欢它……它也一直很懂事……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陆扬说得七零八落的,我好不容易才拼出了整个故事情节:陆扬开了一家广告公司,那是个用时间换金钱的工作,妻子是他的原下属,两个人都很忙;本来说好不要孩子的,可是拗不过老人,生下了女儿依依;因为怕依依寂寞,夫妻俩就买了一只狗作她的玩伴,就是汪汪。汪汪来了以后,依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汪汪一起度过,感情深厚的不得了;而汪汪也非常聪明又善解人意,经常能让疲倦的陆扬夫妇欢笑不断,所以大家都喜欢它,依依更是把它当宝贝;谁知上个月小区里灭鼠,汪汪不知怎么的误食了鼠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依依哭成了个泪人儿,陆扬夫妇也大受打击。
  谁知这才是开始。
  一个星期以后,陆太太在给依依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依依两只胳膊上有好几个狗牙印,问她,她说跟汪汪玩弄的;开始陆太太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以前弄的;可是后来觉得不对呀,汪汪死之前没看见依依身上有这牙印;就问她什么时候弄的,依依说“昨天”。夫妇俩这才觉得不妙,很快他们发现依依似乎不大对劲,她认为汪汪根本没死,每天都坚持要给汪汪买菜,做饭;陆扬夫妇一拦她就又哭又闹,说汪汪要被他们饿死了;夫妇俩请心理医生,看大夫,说是思念过度,不肯接受汪汪已死的事实,没法治,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清醒过来。大人没办法,只好由她去。
  “本来她买菜,我都要陪她去的。”陆扬捧着头说,“谁知道又过了一个星期,我爱人又病了。”陆太太一天下班回来忽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到最后竟然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黑血,把陆扬吓坏了,赶紧去看医生。一路上陆太太不停的吐黑血,可是到了医院以后又查不出什么原因……妻子不停吐血,陆扬只好守在妻子身边;可这样一来依依又没了人照顾。
  “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在我看来这间房子“干净”得很,一个浮游灵也没有,也没有犬灵的气息;怎么看都应该是被挡在“场”外了呀,怎么还会出这种事呢……我正出神,下意识伸手端起陆扬刚沏的茶抿了一口,味道有点怪怪的,好象有股檀香味,我不觉皱眉,放下茶杯一抬头正对着主卧,这一下把我吓得半死。
  只见一只干瘦如枯树杈的手紧紧扒在门上,一双幽蓝的眼睛像燃烧着的鬼火一样,她就那么静静的,一声不出的向外窥视着,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但是吓到我的不是这些。
  我可以肯定,刚刚那脸和手的主人的身体还躺在床上,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白色的被子中间鼓了一团,是人体的形状,那个“人”的脖子和手居然像蛇一样从身体上拉伸了出来!而且那灰褐的、脱了水的干巴巴的皮肤,根本不是人,而是干尸的皮肤!
  如果那是陆太太的话,那她根本就早就已经死了。
  那双鬼火一样的眼睛一直看着陆扬,这时候却忽然往我这边看过来;我这才发现那两个眼眶里确实没有眼珠了,那眼眶居然真是空荡荡的!
  我赶紧低头,看看陆扬,他依然苦闷的双手抱头,抵在膝盖上;应该是没有发现刚刚的事,我有些毛骨悚然,只好试探的叫他:“陆先生。听您说依依的祖父母就在本市是吗?您为何不试试为她换个环境呢?”
  他抬头,似乎愣了一下,说:“我也想过,可是你看她妈妈现在病成这样,我真分不开身……”
  “您可以告诉我地址,我可以送她过去,等到了以后让依依打电话给您,您看好吗?”
  陆扬惊讶的看看我,忙不迭的说:“不,太麻烦你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不,不……”
  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我只好放弃。勉强又坐了一下,就要告辞。
  陆扬听说我要走,忽然站起来好象有点慌乱的转来转去说:“就要走啦?再坐一坐吧……你看这,真不好意思,太怠慢了……等依依醒来要她好好的向你道谢才行呢。”我赶紧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是还有点事,以后我还会看依依的。”
  陆扬还想说什么,这时小卧房的门开了,依依站在门口,揉着眼睛问:“姐姐?你要走了吗?”
  我胆战心惊的走过去抱起她:“恩,姐姐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依依很乖的点了点头,陆扬走过来,对依依说:“依依,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依依朝我挥挥手,跟着我到门口:“姐姐再见!”
  “拜拜!”说完我逃命似的跑了出去。走到楼底下的时候我又抬头向上看了看。
  陆太太脖子像蛇一样拉伸着正朝我这边看,见我看见了她,那脖子就像橡皮泥一样慢慢的缩了回去。
  ……我立刻拔腿飞奔。开玩笑,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热爱科学的好青年,而且,天生讨厌鬼!
  第四章
  我冲进家门的时候调色板正往一个海绵蛋糕上裱花。刚刚一阵夺路狂奔,现在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要造反,赶紧气喘吁吁的贴在墙上,等眼前一阵黑过去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一睁眼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调色板一手拎着装满奶油的裱花袋一手撑墙,两眼弯弯嬉皮笑脸的说:“怎么这么崇拜我么?一见……我就激动得无法呼吸啊……”站得太近,呼出来的气全喷我脸上,真恶心!
  “去去去!”我一把推开他,荡到厨房里随手捏了一块蛋糕丢到嘴里,机械的嚼着。调色板在旁边跳脚大呼小叫说我糟蹋了他的杰作,我不理他,这家伙居然喊啊喊的来劲了,上来掐我脖子要我吐出来。
  他抓着我的细脖子晃啊晃啊,我以前真不知道调色板这二两排骨居然有这么大劲。本来我就感觉肚子里总不大对劲,被他提领子一喝“吐出来”,肚子里翻江倒海这么一倒腾……我就吐出来了……
  我觉得好象内脏都要吐光了还不停的干呕,一抽一抽的;调色板好象也吓着了,一声不吭站旁边一手提着我的腰一手在我背上猛擂……这家伙真是没良心到极点!我都吐成这样了他居然还在一边打太平拳!这么一想我本来眼前被泪水糊的二五三六的,立时睁圆了回身就要跟他掐。结果看到我吐的都是什么的时候我连眼花都省了,直接像台湾言情剧一般两眼一黑,差点不省人事。
  地上刚刚吐的地方是一摊黑血,散发着一阵阵腐臭的黑血。中间像是沸腾着一样咕嘟着灰黑的气泡,一个泡爆裂开来,飞出一堆黑灰。
  我被眼前的东西吓傻了,手一下没捂严实,一声尖叫脱口而出;还要再叫第二声,调色板一把捂住我的嘴,低头瞅瞅地上那一堆;我这才注意到那些泡泡越冒越大,越冒越稠密,突然那一摊黑血像是活了一样,忽的从地面抽起,直直向我扑来。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看着那一摊散发着腐臭的黑血像一头什么野兽发现猎物一样嗜血的,兴奋的向我扑来。调色板忽的冲到我前面,只看见他手一挥,一个扁扁的纸一样的什么朝着黑血飞了过去,直直没入“野兽”的胸口;黑血顿时散了形,化成一摊飞灰,飘飘洒洒在地上落了一层。调色板用脚尖在灰堆里拨弄了两下,回头眼睛弯弯的看着我说:“包租婆,说了多少次不要乱捡东西吃呀……实在饿得慌跟我说嘛,我很大方的,房租减半就成……”我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想想,蹭上前两步抓着调色板的衣服下摆从他背后伸头去看,万一有变呆在他身边跑起来也快些。
  地上那堆灰没有在变成黑血啊猛兽什么的,我看见灰堆中间插着一张淡黄色的纸符,那就是调色板刚扔出去的东西。纸符插在灰堆正中间,像插进胸膛的匕首。
  调色板还在一边嘟嘟囔囔:“幸好吃得少,要不然……”我猛的一怔,想起了在陆昂家抿的那一小口茶。
  不是吧,那么一点,连半口都没有的茶就弄成这样……如果我当时把一杯全喝了……我打了个冷颤,不敢往下想了。看来我把“那个东西”留给依依是对的。
  我把依依抱起来的时候,塞了一张调色板刚扔出去的那种符在她手里。那是调色板最近心血来潮做的一堆纸符中的一个,做好了以后硬要我带着,说用来抵房租,我看它放着也没什么用,再说看起来花里胡哨,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都不同,一时好玩就拿了两个……当然房租是不可能给他少的,因为我根本就没跟他要房租,实际上,根本就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硬要留在这里的,我才不想留非人类驻留家中呢!
  回到那个符上。依依是个异常聪明的女孩,我悄悄的塞给她,她也就不动声色的接过去放口袋里了。
  当时我只是想防患与未然,现在看起来,并不是瞎操心。
  自己的妻子成了那样子,日夜照顾她的陆昂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发现呢?除非……
  我猛的一个激灵,依依有危险!
  调色板本来抱着胳膊倚着门框吊儿郎当站着,这时歪着头说:“啊呀?包租婆你要去哪呀?”
  我顾不上理他,心里只想着怎么把依依弄出那个现在已经名副其实的“鬼地方”。谁知这家伙仗着自己四肢长,一手扒住门框不让我出去。
  我气急败坏的拉他:“让开!依依有危险,她爸爸妈妈……”
  调色板扒得死紧,我好容易掰开他这根手指头,那根又绕上去了。该死!我气喘吁吁的瞪他。又不是章鱼!扒那么紧干嘛?
  我开始打算要不要一口下去解决问题,他却一脸不可思议的瞪我:“啊呀?你还有能力管别人呀?”还装无辜,眼睛比牛眼睛都大。
  我一愣,接着又掰:“不是有你的那些符吗?”
  调色板苦笑,像对傻瓜说话一样跟我说:“你觉得就凭那些纸能解决掉吗?”
  我又一愣,看着他,调色板笑眯眯也看着我,那样子好象还满高兴。
  “……那你和我一起去总可以吧?你那么厉害,犬灵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我垂死挣扎,我知道虽然这调色板看起来很不可靠,可是再怎么也比我这伪除魔师后人,实际上是门外汉加弱女子强;可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这家伙其实非常冷血没有良心。式神终究还是不是人,没有人类的感情。
  果然,调色板眯起眼睛待笑不笑道:“我?我干嘛要去找这个麻烦啊?”
  果然这样!真冷血!虽然早知道他是冷血动物,听到他这么直白的拒绝,一瞬间我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心里开始唱起咏叹调:原以为在一起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养只狗也会有点感情;可是原来在他心里我根本还是个路人甲乙丙,什么都不是……
  我的心一阵抽痛,都是给他气的!这家伙一直霸占我的房子把我当用人使唤这么长时间,我在他心里居然什么都不是……呃不是,我叫他帮一点忙他居然拒绝?
  这边火正大呢,调色板好死不死还带着探询的目光凑过头来:“嗳嗳?包租婆,你……”肯定是我的错觉,是错觉让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些慌乱。“你哭了?”
  “哭你个头!闪边!”我一脚踹上他的膝盖,趁他抱着腿怪叫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任凭调色板在后面鬼叫威胁我再不回去他就把房子卖了跑路。
  第五章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那个犬灵能把陆扬夫妇俩都弄成那样,二十个现在的我也不够它打着玩的。
  所以我计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把依依带离那里再说。
  其实我一直在奇怪,那个犬灵既然对陆扬夫妇都下了手,为什么单单放着依依,如果说是记旧情,那是不可能的,动物灵和人的幽灵不一样,它们的灵格很低,一般死了以后都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低等灵,不会像人一样死了还有执念。它们眷恋阳间,更多的是眷恋阳间的生气。
  我敲开依依家的门,还是陆扬开的。看见我他好像多少有点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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