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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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灰色国度》作者:一度君华(升级流2B天师女主 都市玄幻 灵异 结构严谨 风水阴阳 搞笑有内涵 晋江金牌超高积分VIP)
晋江金牌13-12-05完结
【文案】
秦菜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初中毕业之后辍学待嫁。
突然镇上的阴阳先生白河看上了她,用月薪一千二买去当了徒弟。
可惜这货正统道术一点没学会,却在一连串的意外中精通了控尸、
夺舍、五行逆转之邪术。
“太过分了吧,师叔,帮点小忙居然还要加收一千块钱!”
“是一千零一块,刚才我救了你的命。”
“哦。嗯?!我的命难道才值一千零一块吗?!”
“准确地说,是救你时用的那个坛子价值一千块。”
“我艹……”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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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需要恢宏大气、波澜壮阔,
它需要结构严谨、一波三折,
它需要情感细腻、婉转悱恻,
它需要嬉笑怒骂、立意深刻,
它需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编辑评价】
女主秦菜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初中毕业之后辍学待嫁。突然镇上的阴阳先生白河看上了她,用月薪一千二买去当了徒弟。可惜这货正统道术一点没学会,却在一连串的意外中精通了控尸、夺舍、五行逆转之邪术。白河说,这个徒弟如果不是玄门的千古圣人,就必将是整个道门的千古罪人,女主升级流,令人耳目一新的构思,搞笑通俗却是有顿悟的情节,打造了,这个最2B的女天师。
☆、1
  楔子
  “我还是处_女啊,我真的没有勾引过你们的男人!我继父也从来没有做过那些禽兽事情,你们为什么要胡说?!为什么要胡说?!”
  那一年,黄小莲二十五岁,她站在一米多高的石条上,一件一件地脱衣服。四周围满了同村人,有人看,有人骂,有人笑,有人议论纷纷。
  黄小莲的皮肤是不属于农村姑娘的白,身材高挑,腰也细。她就这么脱得寸缕不着,脸上的表情像在哭,又像在笑:“我给你们看。”她把手伸进女子最私-密的地方,再次伸出来时,那细长的手指上便沾了一缕鲜红的血。
  那颜色太艳,在太阳下刺眼。她却只是笑:“你们看,你们看啊!为什么你们要胡说,为什么?”
  人群里渐渐没有人说话,那以后,黄小莲就疯了。她只会说一句话——为什么你们要胡说?
  黄小莲三岁就死了父亲,她母亲带着她改嫁到朱阳村。没想到几年后,她母亲也撒手西去,只留下继父跟她相依为命。
  四十几岁的男人,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朱阳镇开始流言四起。长舌的妇人们做完家务就聚到一起,纳鞋底、织毛衣的时候就将二人的奸-情讲得仿佛亲眼所见。
  “上次我去给我家那口子送饭,就看见二人在地里就亲热上了,那姑娘也不知羞,还给他擦汗来着,那眉来眼去的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
  流言传着传着就成了事实,眼看黄小莲长成了个大姑娘,就是没人说亲。黄小莲的继父左求右求,终于在一个媒婆那里听到一些风声。
  这个木讷的汉子回到家里,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晚上黄小莲推开门,就发现他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满脸乌青,旁边放着一个空空的农药瓶子。
  或许他以为他的死能给自己视如己出的女儿带来安宁,然而家里失了主梁,周围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成了黄小莲的另一场恶梦。
  黄小莲栖身在一个早已废弃的防空洞里,她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着,一只老鼠窜过去也会吓得瑟瑟发抖。
  坏的时候她会出来骂人,口齿不清,也听不明白内容。但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你们要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醒:当升级流吧,言情腻歪写烦了,暂定无男主.=3=
☆、2
  第一章:秦小妹
  “秦小妹你今天有病是吧,凭啥不让我在这里淘猪草?”池塘边的石阶上,一老一少正在拉扯,老人家年过六旬,高不过一米六,背微微有些驼.如今他扯着装猪草的竹篓,声音越来越大。
  而抢他猪草篓子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常晒太阳、做农活,脸有些黑,身体倒是壮实。这时候她左手抢猪草篓,右手就把老人往台阶上扯:“邱大爷,您今天别在这儿淘猪草。”
  老人不干了,嗓门越来越大:“你今天还非得说出个道理来不可!我在这里淘了几十年的猪草,为啥今天就不能淘了?”
  小姑娘急得直搓手,见他又往台阶下面走,不由就压低声音说了句:“你会淹死。”
  年过花甲的老人哪个不忌讳这话,他顿时就扬手给了女孩一巴掌:“个熊孩子,有娘生没娘养!”
  女孩挨了一巴掌,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也不敢再多说,提了自己的猪草篓子就往家里走。
  经这么一闹,老人还是很注意,小心翼翼地淘完猪草,见安然无恙,他不免又有些好笑——童言无忌,不说自己识水性,这水塘最深处也不过就两米多高,还真被吓住了不成。
  他提着猪草篓子往上走,冷不防脚上的胶鞋一滑,他在台阶上摔了个大马趴,更不好的是右手还抓住猪草篓子,那篓子往下一砸,扑通一声响,他整个人都摔进了池塘里。
  猪草篓上斜出的竹篾勾住了衣服,他在水里拼命扑腾,突然想到刚才秦老二家幺姑娘说的那句话——你会淹死。
  田边的池塘里淹死人了,村里人全都跑了过去。被淹死的人是东边大院里的邱大爷,儿女们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淘猪草没回来。赶到池塘边一看,只见池塘里到处都是猪草,人捞起来的时候早没气了。
  秦菜没有出去看热闹,她在家里做饭,一盆肥肉炒冬瓜就是她们家今晚的晚饭。村里比较穷,她爹秦老二是个屠夫,每逢赶集时都卖肉,一家人生活相对别家来说还算是富裕。
  等到冬瓜炒好,外面秦老二和儿子也回来了。秦菜把饭菜盛好端上桌,秦家七口围桌而坐。“这老邱也是,太不小心了,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毕竟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秦妈妈有些同情,又有些后怕,“以后咱们是不是把池子给填了?”
  “放屁,哪有死个人就把池子填了的?”秦老二脾气不好,家里他说话别人不敢插嘴,“快吃饭,明天恐怕还要帮他们家抬石头修坟,等会我过去看看。”
  秦菜正埋头吃饭,秦老二突然又说话了:“老四,你也初中毕业了,前几天刘媒婆给你说了个男的,有空让你妈带你去见见,以后就别读书了,你三哥读高中、弟弟读小学,家里负担太大。再说女娃成绩再好有啥用,初中文化很不错了,你大姐三姐还只有小学文化呢。”
  秦家儿女多,三个女儿、两个儿子,秦菜排行老四,村里人都叫她秦小妹.秦老二是一家之主,受老祖宗影响,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秦菜也不敢多话,答应了一声又继续吃饭。
  第二天一早,秦老二去了邱家帮忙,秦小妹做完家务,正在陪小弟做暑假作业。听到外面声音,她跑出去,原来是邱家人请了阴阳先生看地。
  “四姐,这个题怎么做?”五弟秦小贵拿了暑假生活问她,秦小妹有点心不在焉,回去教他查了字典,又在门口望来望去。
  阴阳先生在后面的柴山上看了半天,终于划下一块地来。秦小妹想了大半天,看众人都要走了,终于跑到山上:“邱大爷不能葬在这里。”
  阴阳先生是附近有名的,名号白河先生,经常给人看地。有他在,众人又哪把一个小孩的话听在耳朵里,只是阴宅、阳宅最怕这种不吉利的话,邱家人看在是同村,不好计较,心里却老大不高兴。
  秦老二当时就上去给了她一耳光,他打儿女是不手软的,这一巴掌打得响亮无比。秦小妹捂着脸,她还是很倔:“你们别听那个白骗子的话!别葬在这!换个地方。”
  传说中的“白骗子”背着手站在原地,丝毫不以为耻。倒是秦妈妈过来拉了她回去,一边走一边骂,秦小妹哭着被拖走了,心里还是气——早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干嘛要说出来?每次都这样!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暗恨——再也不说了,哼!
  邱大爷出殡后第三天,邱大爷的三儿子从摩托车上摔下来,当场毙命。邱家人想起当时看地时秦小妹说的话,看见秦老二跟看见仇人一样,秦老二气不过,回家又把秦小妹打了一顿。
  又过了三天,邱大爷四岁的孙子突然高烧。家人还没抱到诊所就没了生气。出殡六天,家里接连死了两个人,邱家人开始有点慌了,隐隐地也开始相信是老爷子坟地出了问题。
  下午,秦小妹刚割完猪草回来,就见邱大妈在家里喝茶。秦小妹还在为那两顿打生气,也不理她,一回来就去了灶台后面烧火。邱大妈搓着手和秦妈妈诉了会苦,还是忍不住,终于走到厨房灶台旁边,和秦小妹搭话。
  开始还问些闲话,后面她终于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小妹啊,上次我们老头的坟……你为什么说不让葬那啊?”
  秦小妹很警觉,马上摸脸:“我都已经挨过打了,你们还想干啥?”
  邱大妈又安慰了她一番:“秦老二这个躁脾气,我们都没说啥,他打啥孩子。小妹,你告诉大妈,为啥那里不能葬?”
  秦小妹看看厨房,秦老二不在,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我说了你们别打我啊。”邱大妈自然连连保证,秦小妹这才说话:“葬在那里,你们家要死五个人。”
  邱大妈惊得魂不附体:“五个?已经两个了,两个了!”她赶紧又问,“要死哪五个?”
  “邱三哥、邱大哥的小儿子、邱三嫂、邱河……和你。”秦菜仔细想了想,随后又摇头:“不过现在已经葬了,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你们还是去找个先生再看看吧。”
  邱大妈颤颤兢兢地回了家,晚上,秦菜梦见自己站在柴山上。新坟刚起,邱大爷坐在坟前,场景跟白天没什么区别,好在她从小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梦习惯了,也不害怕。只上前把他扶起来,突然想起秦大妈的话,不由自主就问:“邱大爷,你这要怎么埋才不会再死人啊?”
  邱大爷还是生前的模样,扶着她的手说话:“把坟堆圆,圆了就行。”
  梦到这里,秦菜就醒了。
  天还没亮,邱家大院里又有人又吐又屙,邱大妈一家人找过来,冲着秦小妹说不尽的好话,几乎就要下跪。
  秦小妹只得硬着头皮上:“他说把坟堆成圆形就成,不过先说好啊,只是他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你们也别怪我!”
  秦老二还是有些怕,毕竟人命关天:“小娃家家的话哪能信得,还是赶紧送医院要紧!”
  邱家人互相望了一眼,这边把人送医院,另一边就带上铁锹锄头,匆忙赶往邱大爷的坟地。
  说来也怪,这次把坟堆成了个圆形的坟包,人却治好了。邱大妈一家口上不说,暗里却送了好些水果、鸡蛋、白糖过来,秦老二推拒不过,终是收了。
  事情没过几天,邱大爷末七之时。邱家人毕竟还是不放心,又把白河先生请过来一次。白河像模像样地在房屋四周走了一圈,洒了点米,念了段经,说是经,也不贴切,基本上没人听清他念了段什么,或者他只是唱了段rap……谁知道呢。
  反正他像模像样地做了场法事,就在邱家堂屋里坐了下来,大谈邪祟对人类的危害性……呃不,应该说他是开始大讲鬼故事!!
  秦菜不得不承认,这厮的鬼故事是讲得真的好,那语气声调、那神情动作、那紧凑的剧情,如果配上音乐,他绝对可以申请主持午夜心跳之类的电台节目。
  几个鬼故事讲下来,连站在门口的秦菜都觉得背后有人、脖子上长头、全身发冷。而这时候,白河就从他印着八卦图案的布袋里掏出几张黄纸——我了个擦,他居然就这么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始兜售起所谓的镇宅驱鬼符来。
  秦菜强忍住想一扁担把他打跑的冲动,那边还真有许多白痴肯掏腰包的。
  “白先生,您一张符居然要卖一百块!!太坑了,少点吧?嘿嘿,您看咱邻里邻外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您说是吧?”有人低声下气地讨价还价。
  “嫌贵呀,好说。”白河慢条斯理地从布袋里又取了张符,“这个,只要一块。”
  “哈哈哈哈,这个行,这个不错!您也不早说,哈哈哈哈。”那人把一块钱递过去,眉开眼笑,“白先生,两者没有什么区别吧?”
  白河指指左边的符:“这个,值一百块,能挡百分之一百的鬼。”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呵……额……”那人突然不笑了,“那我这张……”
  没有人说话,那人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惨嚎:“艹,那我这张不会是只能挡百分之一的鬼吧?!”
  ……
  秦菜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神棍!”
  按理她离得远,众人说话声音又大,这一声嘀咕白河是绝计听不见的。但秦菜分明看见他转过头来,阴森森地冲她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邱大爷末七后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身材高瘦,却穿了一身旧时的蓝色长衫,卷着雪白的袖子——正是白河。他把秦菜上下打量了一通:“你就是秦小妹?”
  他脸绷得紧,秦菜一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顿时就往秦妈妈身后躲。秦妈妈赶紧挡在前面:“老白你有毛病撒,吓个孩子作死啊。”
  秦菜是真有些怕,白河的脸绷得像棺材板一样,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她以为是上次邱大爷坟地的事,也就壮了胆子:“那坟本来就没埋对嘛,关我什么事!”
  白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突然对秦妈妈露了个笑脸:“这孩子骨格清奇,质资不错,反正秦老二也不让她读书了,不如跟着我学徒弟算了。”
  秦妈妈急了:“老白你胡说啥,她一个女娃娃家怎么能跟着你学那种东西。”
  白河背着手将秦菜打量了一通,又咧着嘴笑了笑,转身走了。
  而第二天,秦老二也不知道听白河说了些啥,竟就将秦菜赶到他那儿学徒弟了。秦妈妈跟他又哭又闹:“老白一个单身男人,你让女儿跟他学徒弟,吃住一块,就不怕别人闲话?”
  秦老二却是吃了秤陀铁了心,嫌秦妈妈哭得烦人,又打了一顿老婆:“我自己的女儿我不知道操心?臭婆娘给我闭嘴!”
  后来秦菜终于知道,其实白河说的话很简单:“让你家秦小妹跟我学徒弟,一个月我给一千两百块钱。”
  白河先生,年龄不详,家世不详。前几年搬到镇上,租了两间房子,专门给人看地、算命、卜卦,偶尔还会给遗体化化妆,哪家遇到点疑难杂症也得去找他。反正他缺钱的时候,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缺钱的时候就是空气……打着灯笼你也别想找着。
  虽然难免有装神弄鬼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也没做过啥奸-淫掳掠的事,是以在镇上,风评还算不错。
  只是,当秦菜真正拜倒在他的灯笼裤下之后,秦菜崩溃了。
  这个人真正总结下来,应该是这几个字——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尼玛能不能叛师啊……   
☆、3
  第二章:白河先生
  白河要收秦菜为徒,秦菜万不料他是打算来真的。
  白河租的房屋在镇上,离家里大约八里路,一大早,秦老二就催着她出门,日后就住在白河家里。
  秦妈妈万般不愿意,仍是啼哭:“老头子,白河来历不明,又是个单身男人,你让老四住到他家,还不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
  秦老二丝毫不为所动,其实他也没办法,白河的要求里就有这一条。他横下心把秦菜赶出了家门。一千二百块钱一个月,不是小数目,她一个丫头片子,去哪里挣呢?
  秦菜就这么带着几件衣服住到了白河的出租屋里。
  当天,白河便带她进了内室。秦菜这才仔细打量他的住处。镇上还没有到寸土寸金的地步,房子宽敞,外面一间摆了许多香烛冥器,里面左右两间房,左边是卧室,右边空置。
  白河直接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室,秦菜就唬得面色发白——难道这骗子真的有什么下流的企图?
  她正寻思着用什么东西自卫,却发现白河的卧室里间还有个小房间。外面几个房间都不时可见灰尘,唯独这个房间十分干净。
  秦菜一头雾水。进到里间,发现里面安置一座神台,上面供着几副画像,其中一副画的不是人,倒好像……好像三朵红色的蘑菇。
  白河抽了三柱香,随手一翻,三柱香奇异地点燃。秦菜大为惊奇,正要细看,白河却把香递给她:“跪下,磕头上香。”
  拿人手短,白河实在是不想吐槽,索性乖乖地上了香。
  然后是拜三清、四方神仙,拜祖师张角。最后白河笔直地站在旁边,神色严肃:“再磕头,拜我。”
  秦菜不服:“我为什么拜你?你做过什么值得我磕头的事?”
  白河沉默半晌:“我给了你一个月一千两百块钱的工资。”
  “……”尼玛!秦菜深吸一口气,好吧,看在钱的份上,磕头就磕头吧。不过这家伙不会有什么精神病吧?
  白河等她拜完才轻声道:“正所谓投师如投胎,你既入我门下,在出师之前一切事宜都归我掌管。你俗缘未断,师父也不赐你名号。”他的目光看向神台后面的画像,忽而又道,“这是吾门祖师。”
  秦菜实在是不想笑场,真的。但她还是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白河,你昏头啦,拜三朵蘑菇……”
  白河嘴角抽搐:“闭嘴!这是红菌老祖!不得无理。”
  秦菜跪在蒲团上,笑得东倒西歪:“什么红菌黑菌,这分明就是三朵蘑菇!”
  白河却依旧严肃:“吾道之初,称前三百年徒教师,后三百年师教徒。初入吾道的先辈们并不知如何悟道,见三菌生气旺盛,乃拜其为师,日日奉而悟道。经三百年潜心修行,红菌得悟天道,方才教化弟子。”
  他说得严肃,秦菜也收起笑意——不是相信,是怕挨揍。白河垂首肃立,却十分恭敬:“红菌得道之后,化为三清,即如今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
  秦菜目瞪口呆:“这三个神仙居然是三朵蘑菇?!”
  白河瞪眼:“红菌老祖!”
  “好吧,”秦菜摇头——这人是真的疯了,“红菌老祖就红菌老祖吧。”
  看在一千两百块钱的份儿上……
  一番折腾之后,白河望定她,许久终于递过去一个红包,缓缓道:“日后你我便是师徒,你既入我门下,便要刻苦修行,戒贪、戒淫、戒嗔。我辈身入玄门,便是自领贫、夭、孤之命。为师是三者中的贫……”
  他话未落,被正在掂量红包的秦菜打断:“什么平妖菇?”
  白河一板一眼地解释:“贫,清贫。夭,少寿早亡。孤,克亲克友。”
  “……”秦菜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跳将起来,“我了个去!!坑爹呀这是!!我不要拜师了!”
  白河声音出奇的冷静:“不行。”
  秦菜怒发冲冠:“现在是什么社_会?你懂不懂什么叫人身自由?凭什么一定要让我拜师?还是入这样又穷又短命又倒霉的邪_教!!”
  虽然逆着光,但是秦菜清楚地看见白河唇角露了一丝笑意:“因为我一个月付了一千两百块钱。”
  “艹……”秦菜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你狠。”
  拜师之后,白河用黄毛边纸写上秦菜生辰八字和一些奇怪的字符,在祖师爷像前焚烧。之后便另外给了秦菜点钱,隔壁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秦菜又买了被褥、床单等,算是真的在这里安置下来了。等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夏天天黑得晚,她正在门口择菜准备煮饭,突然前面街道上秦老二骑着自行车越走越近。
  秦菜连菜都没丢,握着半把豆芽就冲过去:“爸!”
  秦老二只看了她一眼,连车都没停:“嗯,家里猪有点吐,我去叫刘大看看。”
  秦菜还来不及说话,他的自行车已经行过了她面前。秦菜只有对着扬起的尘土轻轻说了声:“哦。”
  秦菜在家就是个勤快的丫头,在白河家也闲不住,过来就把屋子里内都收拾了一翻,又把桌椅和那些冥钞冥器都擦了一番。就他和白河两个活口,不用煮猪食、喂猪,秦菜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秦菜突然有点想家,她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看到秦老二,心知他可能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已经回家了。
  这个家离她只有八里路,她走的话四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可是她不能回去。如果她偷偷跑回去,白河反悔了,秦老二肯定会狠揍她一顿。
  六点多,以往这时候该是全家围着桌子吃饭的时间,秦菜心里空空落落的。见白河闭目养神,她把锅里剩下的饭菜都热了热,装在一个塑料盒子里,悄悄出了门。
  往家的方向走差不多一里路,旁边有片玉米地,地和公路中间有个防空洞。秦菜把塑料盒子放在洞口。洞里面的阴影里坐了个女人,秦菜也不说话,蹲在洞口看了她好一阵。
  她嘴里零零碎碎也不知道念了些啥,不时又突兀地笑一声。
  秦菜很久才起身,她知道这个女人叫黄小莲,也知道她是怎么疯了的——黄小莲发疯的那一年,她也在人群之中。九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起哄。
  天色彻底暗下来,秦菜终于回了屋。
  白河坐在柜台里面的藤椅上,左手执毛笔正替人写着纸钱封面,眼睛却在看她。秦菜放下饭盒,没好气:“看我干啥?”
  白河也不生气,只用毛笔杆敲了敲搪瓷的茶杯。秦菜没办法,只好又给他泡了茶。
  茶泡好了,他又埋头写字。他人品不咋的,偏生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镇上的人有点什么红白喜事都喜欢找他写对联。他示意秦菜在柜台外面的凳子上坐下来,写好一封纸钱才不紧不慢地问:“你如何知道邱家老太爷的坟会死五个人?”
  秦菜也给自己泡了杯茶,心里也明白过来——还真是为了这事兴师问罪的:“你管我。”
  白河神色严肃起来:“说。”
  秦菜也学他的模样用杯盖抚开茶叶浮梗:“作梦梦见的,你管得着吗?”
  白河也并不惊讶,只是搁了笔,又喝了口茶才道:“讲讲你的梦。”
  秦菜便开始讲她的梦,白河越听神色越温和,他似乎……挺高兴的:“其实世界分阳阴两面,两界之间只隔薄薄一层。这两个世界原本是平行的时空,也就是说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明白吗?”
  秦菜搔头:“这是……要改成科幻吗?”
  白河不紧不慢,继续道:“这两个时空的人大多抵背而存在,阴面的时间比阳面快,所有的事都是阴面已经发生,然后阳面才会跟着发生。而有的人同阴面的自己中间这一层间隔比较薄,所以能敏锐地感应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大多数人同阴面的自己隔得厚,而且精神凝聚程度不够,渐渐地完全失去了这种能力。”
  秦菜总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在我背后还有一个自己?”她往自己背后看了看,心里也有点发毛。
  白河微笑:“其实邱家老太爷的坟地没有问题,只是出殡时间和死亡时间犯冲,形成了梅花煞。花有五瓣,转到一瓣死一个人。坟堆成圆形之后去了花瓣,转不到也就不死人了。也就化解了煞气。”
  秦菜撇嘴:“吹吧,你既然知道干嘛不帮忙吗?事后诸葛亮!”
  白河又拿起笔,蘸了墨接着写字:“因为我烧了个龟壳,发现是吉凶莫问之象。先时我也曾有不解,后来方明白。”他抬头看了秦菜一眼,似乎也不愿多说,“有些事,时间久了你也会明白,不必急于一时。晚了,给祖师爷磕头上香,睡吧。”
  秦菜也不想客气:“那我真睡啦?”
  白河头也没抬:“嗯。”
  那一晚,秦菜没睡踏实,总怕有人进来,更怕进来的不是人。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半点动静没有。一直到窗外天色发白,秦菜终于睡着了,梦见秦老二和秦妈妈来看她,笑着说接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渣一会认真写这个故事,感谢宝贝儿们幼苗时期的陪伴哈,也感谢wowow3am童鞋的霸王票哈,爱你们.=3=  关于三清的来处,民间传说很多,有的记载是盘古一气化三清.但是红菌老祖这个传说也是真的存在的,具体神马情况相信只有问这三位了....= =  因为实情不可考,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哈
☆、4
  第三章:UFO。
  第二天,白河给秦菜的任务是学扎纸人。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技术活儿,先以竹篾为骨、纸为皮,最好用糨糊,有时候赶时间就用胶水、胶布,反正外表看起来像就行。
  秦菜对竹蔑不陌生,但是扎纸楼、纸人什么的就有难度了。费了半天劲终于扎出来一个纸楼,但想象力太发达,成品的长相超越了地球的种族。
  白河站在“纸楼”面前深情地凝望了它半晌,最后默默地走开了。
  十点多有人进来拿写好的纸钱,白河把钱收了,又引着人去挑纸扎洋楼、汽车什么的。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腆着啤酒肚,戴着墨镜,也不问贵贱,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最后他站在秦菜扎好不久的纸楼面前,终于有了和白河同样的疑惑:“这个是什么?”
  白河稍作停顿,随后坦然:“UFO。”
  ……
  秦菜绝倒,那中年男子顿时一脸惊叹:“连这个都有!”
  白河面不改色:“与时俱进。”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来一辆!!”
  秦菜崩溃了,尼玛那是楼房,老子扎的楼房!你家楼房能当UFO啊!她当时就幽幽地插嘴:“就算真有UFO,你觉得你家祖宗会开吗……”
  “所以你还需要烧一本操作说明书。”白河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只淡淡地瞅了秦菜一眼,气定神闲。中年男子还在看麻将桌,白河的下一句话却毫无疑问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不然他要是不会用,让你下去教就不太好了……”
  ……
  当天下午,店里不仅卖出去了几个“UFO”,还顺便卖出去了几本“操作说明书”。秦菜扎纸扎到后来,胆子也大了——反正白河卖得掉,她大胆地随便胡乱扎了一通。速度倒是快了许多。白河背着手,原本还指导她,后面就发觉这个徒弟俨然已经无师自通了。
  扎到中午,秦菜的手被竹篾割了好几道口子。白河从抽屉里掏了药给她,还没递到她手里,突然想起什么,遂又收回:“这药太贵,徒弟啊,你还是用创可贴吧。”
  ……
  如此扎了几天的纸人纸器,秦菜就开始受不住了:“我说,你不是应该斩妖除魔的嘛,天天让我糊纸人算什么事啊!”
  白河不为所动:“糊纸人是吃饭的手艺,斩妖除魔是问道的手艺,你连饭都吃不饱,问什么道?”
  秦菜冷哼:“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吧,就会忽悠人。”
  这几天正逢中元节,纸烛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秦菜手都扎肿了,白河那个小气鬼终于让她用了一次药。她双手涂着药还要给他泡茶煮饭。好在平时在家里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没那么娇贵,她倒也没抱怨。
  下午时分,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来找白河,说是孩子吐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
  白河正在逗弄他养的那只中华草龟,闻言只是淡淡道:“孩子吐应该去医院。”
  对方却急了:“白先生您行行好,千万给看看。孩子病发得急,从发病到现在才一会功夫,眼瞅着就脸色都变了。”
  都在一个镇上,来人姓唐,叫唐文殊,家里离得近,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白河就去了他家,离铺子隔着不到两家人。进去之后就见唐文殊的媳妇抱着孩子,孩子嘴里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泡沫,脸色发青,眼瞅着是快没了。
  白河也不多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今天中午,家里可有动过土?”
  唐文殊想了想:“没有哇……”
  白河看着孩子情况,也冷了声音:“仔细想!”
  唐文殊突然大悟:“中午那会我钉了两根钉子挂墙画算不算?”
  白河二话不说,和他赶到堂屋的墙面前,先将两根钉子撬了出来。然后他让唐文殊拿了一碗水,在房子四周走了一圈,念念有辞了半天。唐文殊和媳妇也不敢打扰他,只得守着孩子。
  说来也怪,钉子拔掉后不久,孩子就没有再吐,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了。
  白河回来时碗里的水已经没了,他将碗递给唐文殊,只说了句:“妄动基宅犯了他,给报了个犯,已经没事了。”
  唐文殊和媳妇还有些害怕,唐文殊搓着手:“白先生,孩子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再送医院看看?”
  白河走到他家门口洗衣台的水龙头面前,接水洗了手:“送也可以,吊点盐水、葡萄糖。”
  唐文殊挠了挠后脑勺,连称呼也用起敬称来:“白先生,绝对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关乎孩子……”
  白河只嗯了一声,也没什么表情,唐文殊见他似乎也没怎么费力,便掏出二十块钱塞到白河手里。白河也不吭声,接过钱便走了。
  然后唐文殊把人送到医院,输了半天液,果然一瓶生理盐水,一瓶葡萄糖。= =
  到晚上,镇上开私人诊所的刘正就跑了来。他是个正经的医生,有照的。在镇上开了个诊所,药卖的比医院便宜,大家有点啥事一般都去他那儿。
  岂不知这家伙也不是个善类,下午一瓶盐水、一瓶葡萄糖,再加上些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药,这家伙是真的狠,一刀宰了唐文殊二百八十六块钱。
  他拎着一瓶二锅头进门,立刻就掏了一百块给白河:“提成。”
  白河不沾烟酒荤腥,却毫不客气地将那张大团结收进了抽屉里。秦菜的表情就只剩下了——(-__-)b
  妈妈……地球太危险,我想回火星……
  晚上,白河破例没让秦菜再扎“UFO”,二人关上门,去了他卧室里间的神台面前。里面燃着红蜡,秦菜觉得有点阴森,白河却只是让她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教她口诀。
  说是口诀,那东西却白得难以置信,他就是让她盘腿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脐下,心念着各神往东南西北方向磕头,不,应该说是点头。比如心里默念到南方观世音菩萨,就往南方略略点头(算是磕头,幅度很小)。
  秦菜强忍着没有吐槽——这实在是太傻帽了好不好!
  白河在旁边监督,只留下四个字:“摒弃杂念。”
  秦菜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但是渐渐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她不知道白河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吹灭的蜡烛,她没有睡着,却就这么在神台下坐了一夜。
  这样足足坐了三天,白河这才教她入门口诀,道门口诀本就千奇百怪,但秦菜人小,记性也好——总没有政治历史难背吧?
  而这天早上,秦菜出门卖菜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妇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离得太远,她们说什么秦菜听不清。但是她突然想到那一年的黄小莲,阳光下世人冷漠的面孔和她指尖那一抹刺眼的血。
  心里突然有点烦躁,突然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两个人一人刮一耳光。但随后又觉得莫名其妙——也许人家根本什么都没说呢。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起来,这个月快结束了,白河应该付钱给家里了吧?家里农活也不知道做完没有,等中元节之后有时间了,希望能跟白河请个假回去看看。
  然而她确实是有些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当天下午白河就传了她,她一接触才知道——尼玛这些口诀实在是太、多、了!!
  就拿最基本的水法来说,单是正式的水法就分三十六小水法、二十四中水法、四大水法。且不提中水法和大水法,单是小水法里面又包含了治鲠水、报犯、退煞、止血、平疮、挑臆子等等许多细法。
  秦菜开始汗了——这玩意儿比历史政治深奥多了!!
  白河对秦菜就严厉许多了,但是他从不打骂,对付秦菜,他有个绝招——扣钱!!
  背错一次口诀扣十块钱,错漏一次扣五块。这招借刀杀人更狠——秦老二发现钱少了,肯定要问原因。一旦知道是秦菜学艺不精,肯定先把她狠揍一顿。
  秦菜只有拼命地拼,连做饭都嘀嘀咕咕,方才勉强保住了她那一千二百块。
  中元节那晚,白河被人请了出去。秦菜一个人在家,仍然跪在神台前背口诀。突然鼻梁那一条线冰裂一样痛。
  她心里有些慌,依然口诀念个不停,那条缝似乎越裂越大,不一会儿便感觉有风从脑袋上的裂口里灌了进去。秦菜猛地一挣,似乎突然挣脱出来。再一看,眼前茫茫一片白——她竟然在一片玉米地里。
  这下子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情景非常清晰,完全不似作梦,但秦菜是个做惯了梦的,她知道这肯定是梦。只是……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她左右望望,那时候地里的玉米已经被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枯黄的玉米杆子。
  前面一片玉米杆发出沙沙的声音,秦菜觉得自己比以往在梦里要聪明得多。她找了块砖头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
  玉米杆子下隐隐露出一双脚,秦菜突然觉得怕——她以前在梦里从不会觉得害怕。
  但是都到了这了,总不能跑吧?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凶杀现场啊,我会吓死的!她一边画着十字一边往前面走,但真正看清前面的情况,却脑袋里嗡地一声响。
  只见黄小莲被压在一堆玉米杆上,一个黑乎乎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男人模糊一团看不清,但黄小莲的衣服却都被扯了下来,她呆呆傻傻,连挣扎一下也不知道。
  秦菜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梦里——总不能求救吧?
  那团黑乎乎的男人将黄小莲缠得越来越紧,秦菜心头火起,冷不防冲上去,照着那个黑脑袋就是一板砖。
  那男人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竟然血一般地红。秦菜浑身都在哆嗦,板砖在手,她却再没胆子来第二下。男人先前还有一丝惧色,但他很快就发现秦菜的恐惧比他更甚!
  他从黄小莲身上起来,缓缓飘近秦菜。秦菜这才看见他下半身确实是一团灰黑色的雾气,她举着板砖,胸口剧烈地起伏——怎么办?
  对方越来越近,身边越来越冷,秦菜也不想了——尼玛还能怎么办?跑啊!!
  但她不转身还好,刚一转身,身后那东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秦菜觉得什么东西刺进了肉里,那种痛难以形容,秦菜连什么时候丢了板砖都不知道。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看东西也变得模糊。冰冷的东西似乎剥开了她的表皮,痛让人发狂。秦菜闭上眼睛的时候,隐约间看见白河,手里还拿着个酒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秦菜睡了三天,醒来后肩膀痛得她想满地打滚。但是她连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外面有人在说话:“白河,要是我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犯!”
  是秦老二的声音,他是个屠夫,言语间难免带着凶悍。白河的语声低沉:“是我疏忽。”
  秦老二冷笑:“好好的一个闺女,你给我折磨成这样。哼,你看怎么办吧。”
  白河似乎愣了一下:“你想怎么办?”
  秦老二压低了声音,但他平时就是个大嗓门的人,压低了声音也不小:“给两万块钱,咱们私了,你做了些什么,我都不问了。不然我就去派出所。”
  白河轻吁了一口气,很久才开口:“横财虽好,小心飞来横祸。”秦老二明显十分生气:“少来这一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孩子都成这样了,你做了些什么,能瞒过老子?”
  又是一阵沉默,白河似乎拿了什么东西给秦老二:“去找这个人,钱……他会给你,两万太少,他大约得给你五万。”
  外面一阵脚步声渐远渐悄,再没了声响。
  秦菜闭上眼睛,白河就走了进来。他在床边守了一阵,突然用热毛巾替她擦了擦汗:“以后别这么傻,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啊。”他用手摸摸秦菜额头,突然又叹气,“你要真有三长两短,我必半生遗撼。”
  作者有话要说:挨只嘴嘴~~~
☆、5
  第四章:一则小记吸引了她
  玄门中人,不怕完全不懂的人,更不怕什么都懂的人,最怕的就是半懂不懂的人。
  秦菜现在就处于最危险的时期——没有法器,咒都念不全,符在脑子里只是黄色的纸,但是她偏偏拥有超强的预知能力。
  白河对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是真心喜欢,美玉良材,多少先贤寻觅一生都遇不上,他如何能不爱?只是没想到秦菜进步如此神速,差点让她折在自己手上。
  秦菜一直躺了六天,秦妈妈过来照顾,见她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处,只是肩膀上长出紫红色的斑点。白河每日从东南方折回一根桃树枝,让秦妈妈泡在她的洗脸、洗澡水里。
  秦妈妈心疼得直掉眼泪,也几度含糊地问起事情的经过。秦菜到第七天才能说话:“发现有个人欺负黄小莲,上去帮忙被他打了。”
  秦妈妈顿时就恚怒不已:“谁这么缺德啊,告诉镇长去!”
  秦菜摇头,心想就算告诉他他上哪逮去啊。
  秦菜能够行动之后,伤势似乎就好得快了些。
  白河每天早上都让她出去跑步,白天也要多晒太阳。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家里的水就不用自来水了,非要从附近的承阳山上去挑。尼玛,秦菜天天盼望他教自己念咒打小人儿。
  但这次白河小心了许多,先是给了她两个方口古铜钱,都用红线穿了,一个戴在脖子上,一个戴在右手腕。然后又在祖师父面前折腾了一整天,用黄符给她剪了一把……有点像镰刀一样的东西。
  秦菜望了半天,白河却似乎疲倦得很:“以后这就是你的兵器,须随身携带,不可离弃。”
  秦菜拿着那把纸剪的三寸大小的镰刀,泪流满面——蘑菇老祖,到底是我撞邪了还是他撞邪了……
  白河睡了一天一夜,饭都没吃。第二天醒来就给了秦菜一个黑色皮质的护腕,足有四寸宽,刚好足够秦菜把纸镰刀插在里面。
  朱阳镇的日子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没过几天,秦菜回家帮忙割稻子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农村经常都是个大院子,一个院里好几户人。平时吵也好闹也好,终究还是亲近的。
  但她回去之后,院里的婶子们就经常私底下聊天,一见到她立刻转移话题。
  秦菜最近日日打坐,视觉、听觉都灵敏了许多。偶尔捕捉到的字眼令她火冒三丈——“肯定是弄出了事,淑华还过去照顾了十来天呢……”“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没看见出门啊,在哪做的手术?”“嘿,你没瞧见刘正老是往白河那窜门子吗……”
  秦菜性子也很野,当时就要冲出去。身后秦妈妈周淑华一把扯住了她:“别胡闹,出去反惹人笑话。她们那舌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由着她们去好了。”
  秦菜用力拍开她的手:“你是不是怕我不肯去白河那儿,收不到下个月的钱?”
  秦妈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小妹,妈也舍不得。但你三哥还没房子,小贵又还这么小,我们……”
  秦菜毕竟小孩子心性,跟谁赌气似地跑到田里,将割好的稻穗装了满满一大背兜。湿稻子本来就重,一背怕有不下三百斤。她往家里背了六次。连口水也不喝,又将稻草分成小捆,全部拖到田坎上晒好,
  秦妈妈怕她中暑,拿了藿香正气水给她。她一口气全喝了,低头就着田里的水洗干净脚,把鞋子穿好,连家也没回就去了白河纸烛店。
  那时候白河在写对联,见她气鼓鼓地跑回来,不由就带了三分笑:“干什么了这是?”
  “没事!”秦菜冲到自己屋子里,往床上一倒,眼泪就涌了出来,生气也委屈。
  好在年纪小,气过了也就算了。不多时她又装了衣服出去洗。
  她学东西刻苦,资质也好,白河把三十六小水法教完之后,就给了她一本书细法大全令她先行自悟。
  老实说,秦菜对这些东西还是将信将疑。毕竟九年义务教学不是白上的。她甚至想或许有一天,科学也会解释这些现象吧?
  然而那本书翻到最后,一则小记吸引了她。
  三天后,白河正在吃饭。突然秦菜家隔壁的邱大婶找了过来,吞吞吐吐地表示想请白河到她家去一下。白河手里还端着碗:“有事说事。”
  邱大婶都快哭了:“白先生,前天……我小孙子说扶梯上坐着个长头发的女人。当时大家都只以为小孩子胡说……谁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扶梯上有两只脚……”
  白河这才皱了眉头,邱大婶全身都在抖:“开始老婆子也以为看错了,谁知道那脚走起来还有声音。我一开灯,它却没了。白先生,求您一定去我家看看……”
  白河去到邱大婶家里,只左右走了一圈,突然他抬起头看向房顶大梁。
  房子有些年头,灰尘很多。他也不用扶梯,直接上了饭桌,再一跃竟然胳膊就环住了房梁。村里人哪见过这身手,当下就喝起彩来。白河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他从梁上捡了什么东西放进袖子里,下来时又换了副神色:“一点灵体,已经走了,不用担心。”
  邱家人都吓得不得了,拉着他的袖子一个劲问:“白先生,真的不会再有事了吧?”
  白河似乎有事,抬脚就出了门:“没事了。”
  连邱大婶追上去给钱他也没要。
  白河回到铺子里,秦菜还在看书。他二话不说关了店门,一把将秦菜拎到祖师爷面前,随手拿起一片厚竹蔑,披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抽。
  秦菜性子也倔,咬着牙就是不认错。白河抽了她一顿,气得不得了:“我教你修习正法,你竟然去学那些下三滥的法儿咒人!你才多大一丁点?爬都没学会你就想飞!”
  他生起气来力度也重,夏天衣裳又穿得薄,秦菜身上不一会就现出几道血印子。
  白河打了半天,念着她毕竟小,不知道此乃玄门大忌,也就停了手。他从袖里扯出黄纸包的一小段柳木扔在地上,上面几缕女人的头发,下面用纸剪了双小小的红鞋子:“这些咒最是折福减寿,幸得他们今天是请了我去。若是遇上阴狠之人破法,你不说修为,只怕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过!”
  秦菜这才抬起头看他:“她们说你用一千两百块钱买我过来,是为了占我便宜。”这间房不大,那声音虽小却特别清晰,“她们说我在这里躺了那么久,是因为做了流产手术。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邱大爷他们家,我挨了几顿打好歹也救了他们家三口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白河微怔,半晌叹了口气,手中的竹篾却丢在了一边。他蹲在秦菜面前,语重心长:“别在乎别人怎么说,身堕世中,忍受世人的轻辱、非议,于吾辈也是一种修行。”
  秦菜只是摇头:“当年黄小莲没疯的时候,明明是那些男人欺负她,她们却天天骂她狐狸精,有时候打她能揪掉她一把头发。后来黄小莲疯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认错,他们全部都假惺惺地说她太想不开了!我以为总还是有人对她心怀愧疚的,可是现在,我发现他们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白河伸手摁住她的肩膀,秦菜觉得神思渐渐清明,情绪也平静下来。
  白河从抽屉里取了药,在她被打肿的手背上涂抹了一番:“就是因为这种愚昧的存在,修道者才更加责任重大。秦菜,报仇的方式不是杀死仇人,而是化解这段冤仇。如果每一个身怀异术者都如此妄为,这世界的惨剧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存在的意义,只在于一个渡字。而渡,就是为了让这些不平越来越少。”
  他方才急怒之下出手太重,秦菜嘴角也被打乌了一块。这时候他又心疼,不由将药递过去:“自己擦。”
  秦菜接过药,白河伸手摸摸她的头:“以后绝不可再胡为,玄门中人最忌讳的就是施术害人,一旦有人捅到天行者那里,下场就是断一肢,废其功体,逐出师门。”
  秦菜也是一时气恼生了顽心,哪料得到后果这么严重,然她抬起头却从白河眼里看见别样的情绪。她性子倔,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但她第一次看到那种眼神——那是身为长者,寄予自己传承人的一种希望。
  “对不起。”秦菜低垂着头,“师父。”
  白河背着双手走出去,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最可怕的事,就是不知不觉把仇恨的种子种在了后辈心里吧.渣一要回四川老家一趟,JJ将完全使用存稿箱.这次回去心情复杂无比,唉,祝福我吧.  
☆、6
  第五章:臆子
  秦菜掌握三十六小水法用了将近半年,白河考较之时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微微上挑的唇角可以看得出他是很满意的。
  水法是修炼的基础,传说中水能储气,属阴阳之间的媒介,许多术法的应用都建立在水法的基础之上。水法一成,其下的杂法就完全不必再修炼,背牢口诀就可以用。秦菜自己都不知道,以她如今的能力,比那些什么“端公”“化水”已经强出许多。
  临到春节前一天,秦菜回到家里。白河心情不错,给她包了个大红包,足有一千两百块钱。她把钱都交给父母,秦老二眉开眼笑,破例挟了一大块蹄膀肉放进她碗里。
  大姐、二姐、三哥和五弟都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吃着饭,突然有人匆匆赶来:“小妹……”
  外面一阵狗叫,秦老二起身走到门外,才看见是上村的李良军。他和老婆急匆匆地抱着八岁的儿子赶过来:“小妹,狗娃这几天也不知道咋了,一直闹眼睛里进了东西,昨天开始就越来越严重,甚至说看东西都不清楚了!我和你婶子都吓坏了,前天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要开刀……”
  他面带难色,秦菜也明白,开头且不说孩子年纪小,单是手术费就让这些地里刨食的家庭为难。但是她虽然拜了白河为师,却都是跟着白河混的。唯一单独做过的事就是扎……UFO。= =
  她轻声道:“要么……你们找我师父试试?”
  李良军也挺不好意思:“昨天去过了,但白先生不在。今天孩子实在是揉得厉害,我担心……”
  秦菜起身看了看那孩子的眼睛,才明白李良军为什么这么着急。也许是揉得太厉害,整个眼睛都有些肿,这时候不停地流眼泪,睁都睁不开了。
  秦菜心里完全没主,想了半天,她终于抿抿唇:“军叔,我只是个学徒,你是知道的。如果不行你也别怪我,就还等我师父回来。”
  李良军哪有话说,忙一个劲应承。
  秦菜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眼睛,他是右眼先发病。秦菜觉得这有点像书里说的臆子,但她也拿不准——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她从厨房舀了半碗水,将孩子的左边胳膊撩起来,一边沾水一边拍左上臂的肱二头肌处。她怕力道不够,拍得就十分用力。
  不一会儿孩子就疼得不行,只是哭。连秦妈妈都有点担心了,在她耳边悄声道:“老四……孩子哭得厉害,不行就还等老白回来吧。”
  秦菜摇头:“先试试。”
  就这么拍了大约五分钟,说也奇怪,原本被拍得通红的皮肤上开始出现许多红色和紫色的斑点。秦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军叔,这没事,不用吃药,不用开刀。不过拖得久了,已经有点严重了。”
  孩子还在哭,李良军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有了几分希望。秦菜拍了十几分钟,那红紫斑点已经非常多了,她只得先停了手:“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孩子眼睛还是睁不开,李良军半信半疑,却还是回去了。
  第二天就是初一。按理是不应该串门子的。但是李良军一家还是来了,这回还拎着鱼和鸭子。一进门他就高兴得两眼放光:“小妹,还真是神了。早上一起床孩子眼睛就不疼了。你看,”他把儿子拉到秦菜面前,“孩子说看东西也清楚了!”
  秦菜又故伎重施,再给拍了一回。这回出来的紫红斑点就少了。孩子还是哭——那是真疼,但这次大家都有了信心,只是让他忍着。待拍完之后,秦菜洗了手:“没事了。”
  李良军一家千恩万谢,硬把鱼和鸭子搁桌上,这才领着儿子走了。
  秦菜第一次有这种成就感——原来助人为乐的感觉这么好……
  秦家人自然也都十分高兴,秦老二更是得意:“怎么样,老子的决定没错吧?跟着白河你还是学了些东西嘛。这种又拿钱又学艺的好事哪找去?”
  一家人都在附和,秦菜突然想到那两万块钱的事,笑容略略一暗。
  而这事却引来了另一个人。
  正月初三,白河还没回来,纸烛店的钥匙秦菜那儿也有,但是要初八开张,是以秦菜也就仍住在家里。
  李良军一大早就来到了秦家,这次带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已经半秃顶,开着一辆奥迪。下车后先进来的是个大冬天还穿着网袜的艳妆女人,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走路却脚步虚浮。
  他进了秦家,还没坐下就是一挥手。他旁边的女人立刻把一个小箱子递到秦老二面前。箱子一打开,秦老二就被耀花了眼——里面全是钱,一叠一叠的斩新老人头。
  男人自顾自在藤椅上坐上了下来,派头十足:“只要看好了我的病,这些钱就是你的,如果不够,还可以商量。”
  秦菜没见过这种阵式,一时话都不敢说。秦老二却立刻满脸堆笑,赶紧就推了推秦菜:“哈哈哈哈,大哥你找我们秦菜就找对人了!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秦菜急了:“爸,你别胡说!我……”
  秦老二不等她说完就把她推到
  男人面前:“乖,好闺女,先给这位大哥看看。”
  中年男人这才开口:“胸闷,全身无力,经常昏厥。最近反应更严重了。”
  “到晚上会更严重吗?”秦菜常识还是有的,大凡关于阴性信息的病症,一般都是白天症状略轻,晚上会加重。也是和白天阳气重、夜间阴气重有关系。
  中年男人病恹恹地道:“有一点,所有医院都检查过,完全查不出症状。”
  秦菜也很为难——她只学了小水法,或许在外行人看来已经很神奇了,实际上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斤两——她连诊阴都不会。
  “你先回去吧。”她抿了抿唇,秦老二急了:“你先给人家看看啊!”
  中年男人对上秦菜的眼睛,秦菜许久才道:“留下电话,我明天告诉你。”
  男人身边的女人递上来一张名片,临走时男人还丢下一句话:“只要能治好我,钱不是问题。”
  接下来一整天,秦老二都在唉声叹气。一会儿说家里儿女多,自己是如何艰难。一会儿又说秦庆福和秦小贵的学费还没筹到。秦菜被念得心烦意乱,早早就睡了。
  晚上,秦菜作梦,看见满山遍野的石头,大大小小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早上醒来,秦菜还在想这个梦,秦老二却十分殷勤地特意给她做了早饭。
  秦菜埋头正吃饭,突然有邻居叫她接电话。那时候一个镇上也就三家人装了电话,秦菜跑了一里多路终于赶到邻居家里,一接电话她就呆了——是白河。
  “昨天有人找你看病了?”几日不见,白河的声音在秦菜听来却特别亲切,但他要告诉秦菜的事就不怎么好,“告诉他无救,不要多说一句话,不要再插手这个人的任何事。”
  秦菜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师父?”
  白河那边很安静,也不知道在哪里:“有些东西非人力能为,你实力未盈却阴眼全开,实在是让师父放心不下。”
  秦菜倒也不大在乎:“那我跟他说吧。”
  白河嗯了一声,秦菜随后掏出对方的名片,拨号的时候她有些发愣——这个人叫李玉山。她回想自己的梦,梦里那座山压满石头,满山遍野、不计其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李玉山亲自接的,秦菜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你的病我治不好,对不起。”
  对方半天没说话,秦菜就这么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秦老二听说秦菜拒绝了这么大一笔钱,急怒之下又将她揍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拍臆子这个方法是个偏方,也许医学能够解释吧,比如经络啊湿热刮莎之类.这个是真的有效的,但是还有一个方法对付臆子的方法就完全不能解释了.这些民间偏方,渣一见过不少,有些是真有其效的,很悬乎.当然了,只有渣一注明的才可以尝试啊,因为但凡渣一注明的偏方,绝对是即使没效果也绝对没危险的.拍臆子这个方法可以试.症状是突然感觉眼睛里像进了渣子,左眼有症状拍右手臂的肱二头肌部位,最好沾冷水拍...接连不停五分钟左右,该部位除了被拍红以外,看看有没有小点,有的话继续,拍完为止.用五分力,拍五分钟,没有斑点一般就不用拍了_那说明不是臆子.这里是聪明的存稿箱君,爱你们~~~=3=  
☆、7
  第六章:秦小姐,我走了
  自从秦菜拒绝了那个中年男人之后,秦老二就日日发脾气。秦菜不想再呆在家里,初五就离开了家,又住到白河纸烛店里。店铺尚未开张,秦菜无所事事,除了给防空洞里的黄小莲带了一件旧棉衣,就是日日入定,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
  这一天晚上,秦菜正在入定,突然有人敲门,店铺没开张,白河也不在,按理不会有人来。秦菜起身开了门,外面的人却让她一愣——外面一群大约六个人,秦菜只认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次就是她带着李玉山过来求医的。
  女人也不客气,一进来就在柜台上坐下来,她的裙子太短,鱼网袜下隐约可见蕾丝边的内裤。另外两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也找了凳子坐下。其余几个人似乎是保镖,有的人守在店铺外面,有的站在女人身后。
  秦菜有些发愣:“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女人点了根烟,轻轻吐出一个烟圈:“我是李玉山的妻子。”
  秦菜一愣,这女人的嘴唇像刚喝了血一样鲜艳:“秦小姐,我很爱我的丈夫,这两位是他的儿子,他们也很爱他们的父亲。这个家里玉山就是主梁,他若有不测,我们就没有家了。”她语声渐渐黯然,“秦小姐,请……帮帮我们吧。”
  她话一落,旁边两个年轻男人就跪了下来:“秦小姐,求你救救我们父亲吧。”
  秦菜慌了:“你们别这样……我、其实我就是一个学徒,我没有什么本事的,真的!”
  女人低下头,许久才道:“秦小姐,您和我们见的那些骗子都不一样,您一定知道玉山发病的原因。请……至少试一试吧。”
  秦菜想起白河的话,还是很坚决的摇头:“我确实治不了,对不起。”
  女人站起身略略挥手,外面的保镖模样的人居然又推进来一个人,是个老年,头发稀疏,连眼睛都不怎么看得见了。女人轻理裙摆,居然也跪了下来。
  那位老人这才开口,声音又低哑又干涩:“秦小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一把老骨头,眼看着我唯一的儿子渐渐地连床都起不了了。我实在是心如刀割。但是上一次,一个姓李的对他推荐您的当天,他的病情就减轻了。第二天竟然能够走着来见您。”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旁边有保镖拿了呼吸机过来,他吸了两口氧,又接着道:“秦小姐,对于玉山的病,我已束手无策。如今您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我……”
  他竟然也要挣扎着起身下跪,秦菜吓得不得了:“你们别这样,别这样!”
  这一家人居然如此相亲相爱,秦菜深受感动,她咬牙犹豫了半天,“我试试好了,但是不一定行,你们别抱希望。”
  这话一出,几个人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女人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在灯下打开,里面一块深碧色的玉,通透无比:“这块玉乃玉山的至爱,就交给秦小姐当作订金吧。”
  秦菜真心推辞:“不不不,我真的只是一个学徒,不一定行的。”
  女人再不多说,放下玉就出了门。诸人推着老爷子上了车,秦菜还是将玉从车窗上塞进了车里。女人回头看她,也没多说什么,开车走了。
  他们一走,秦菜就愁死了。
  她在祖师爷面前打坐,心里想着李玉山的事,不多时就感觉额前又出现了一条缝,冷风呼呼地灌。不多时,她果然又出现在了那座山前。山上的乱石更多了,似乎无休无止。
  秦菜也不想多说了,只得俯身搬那些石头——她实在是做不了什么,搬点少点,李玉山是不是就会活得久一点?
  这样等师父回来再求求他,说不定他能想到办法。
  抱着这个二缺的笨主意,秦菜一搬就搬了大半夜。累得四脚朝天了,搬掉的那点却着实可怜。
  她倒在搬来的乱石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传说术法里面有五鬼搬运法,如果……
  她想到办法,十分开心,随后却又纠结起来——怎么回去啊我了个去!
  她在山前纠结了半天,最后坐下来哭笑不得——师父啊,我到底要怎么醒过来啊?
  这样坐了半天,她又起来搬了半宿的石头,到最后睡到自然醒,秦菜累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抱着枕头欲哭无泪——我了个擦,这活真不是人做的啊!
  到第二天,秦菜就睡了两个小时又爬起来,继续干那个苦命的活计。想着古时候有个叫愚公的家伙曾经移过山,秦菜觉得自己这工作量比起那个笨蛋来说也差不多了。
  又搬了四个小时,秦菜实在是受不住了,喵了个咪的,别最后那个李玉山没死自己挂了就太不划算了。她四脚朝天仰躺在床上,心里也是懊恼不已——师父啊,你要是早点传我个五鬼搬运大法什么的多好。
  想完之后,她没奈何又起床做了些吃的,三口两口刨完饭,她又继续躺下继续搬石头——尼玛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苦逼的吗。
  秦菜就这么坚持不懈地搬了三天三夜,搬累了就醒,醒了又睡着再搬。搬到最后,这座山上的石头总算是稍微少了一些。但是秦菜就更愁了——这山上的石头,是在不断增加的。
  虽然增加的数量没有她搬得快,但是她不可能永远保持这种搬运速度。
  她心里开始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难道……是有人作法要害死李玉山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还是比较犹豫,一个是她拿不出来确切的证据,二是即使当真有人作法,她也阻止不了。
  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寻求白河的帮助。只是白河这个人平时虽然坑爹,一旦发了话,那也是不易更改的。他不让救,必然有他的道理。
  秦菜犹豫不决,想着当时李玉山家人的恳切,她又实在是不忍心放着李玉山不管。
  时间又过了四天,秦菜还是只有搬石头这个笨办法,她都觉得自己肯定要死在李玉山前面了。夜间,她又来到山石之前,搬到第三块石头时,不想这次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片刻,山上的石头哗哗往下塌,秦菜大吃一惊。
  眼见就要被压成薄饼,秦菜护腕内的纸镰刀突然发出一道白光,秦菜眼前一花,镰刀已经在手,她手握着镰刀泪流满面——师父啊,这么紧急的关头,请问一把镰刀能做什么?
  割麦子吗?还是割脉自杀……=口=
  那镰刀却如有灵识一般脱手而出,往后一旋,卡在石缝之中。秦菜觉得身形一飘,荡秋千一样被荡到了空中。她惊魂初定,才发现镰刀后还连着一条金色的绳索。此时刀卡在石缝里,绳索吊着她。
  而山下的石块已经停止了垮塌,依然满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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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国度》作者:一度君华.zip
qq_5km分享 / 2014-07-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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