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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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霸情贝勒 作者:楼采凝
  枫红层层,秋意渐浓。
  T大的校园内今天穿梭着比往常更壅塞的人潮,大家的目的地似乎都一样,全是往大礼堂的方向迈进,若从高空俯瞰,黑压压的一群人头正呈"反放射线"状排列,煞是有趣!
  为什么大伙兴致那么高昂,全往礼堂冲呢?原来是家喻户晓的名嘴蓼吟今天莅临T大,准备来场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说。
  蓼吟的演说内容一向深受大学生的喜爱,幽默不枯燥,有时还会以自我调侃的方式来反应时事,最重要的是,她的爱情观很特别,嘴上也常挂着一句名言:对于爱情,我欣赏主动,但不接受烂缠;对于爱人,我喜欢痴情,但不能够傻气。多妙、多有内容的一句话呀!对于那些年轻人来说,或许无法全然体会,但它就是能打动他们的心。
  所以,蓼吟在他们的心目中不仅是个演说名嘴,还俨然成为一位爱情顾问了。
  "薏婵,快点!你走路怎么老这么慢呢?到时候铁定会没位子坐了。"夏雨梅拉着林薏婵的手,横冲直撞的往前闯,就怕会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
  爱情这玩意儿对个性大而化之,像个男人婆的夏雨梅来说实在没啥吸引力,之所以也跟着起哄勇往直前,自有她的目的。杀千刀的,你等着瞧吧!
  "雨梅,你慢点行吗?我都快跟不上了。"薏婵向来纤弱,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体重却大概只有四十出头吧!最让人猜不透的是,林黛玉型的她怎会和男人婆夏雨梅成为死党兼好友!
  ¨算了,我背你吧!"雨梅半蹲,不像在开玩笑!事实上,她还比薏婵略矮个三公分,只不过近五十公斤的体格结实有力,很有运动家的架式,她那跆拳道级的蓝黄带资格,更是让男人敬而远之;浓眉大眼的她虽不属漂亮一型,但也让人百看不厌;削薄的俏丽短发带点自然卷,光看背影还真有点男人样,加上她的性格太过野性粗犷,常会让异性受不了,也无法招架。
  反正她也不需要男人喜欢,更不屑于爱情的滋润,我行我素,"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是她的座右铭,所以她一点也不为意。如果真要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引起她注意的话,那个人就是沙慕凡了!但那种感觉绝非暗恋,更不是爱意,而是有股要杀他的冲动。天杀的臭男人!姑奶奶她发誓,哪天不让他跪在她面前磕头,她夏雨梅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不过……这一倒过来写不就成了"梅雨下。?唉,湿气太重罗!
  "不好啦!那么多人。我看你先去好了,顺便帮我占位子。"薏婵瞧了瞧四周,有点为难,最后她想了个折衷之计。
  "这……好吧!那你得快点,还有,尽量靠边走,别让人给撞倒了。"雨悔不放心的叮咛。对薏婵,她自认有照顾她的责任,否则像她那样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体质,早就垮在路边了。
  "我知道啦!"薏婵笑睨了她一眼,受不了她老当自己是小孩。
  "那我先走了。"雨梅看不看表。糟!快来不及了。突然,她看见有位学弟踩着滑板经过,她扬声一喊,迅速追了过去拉住他。"学姊需要你的滑板,借用一下吧!你会有好处的,学弟。"拍拍他的肩,冲着他的鼻尖一笑,雨梅未经同意便跳上那玩意儿,快速拉远距离?
  “喂!”学弟回边神,发现他的东西不见了!不禁在心底暗骂这个男人婆是谁呀?不过,她溜滑板的技术还真不赖,姿势也满正点的,驾轻就熟的在人群中穿越,狭小的空间也能穿梭自如,不过上面可有个大斜坡呀!听说……还积了水……老天,他的滑板呀!
  夏雨梅恣意飞扬的踩在滑板上,看见大伙儿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就觉得很得意,不过她就快得意忘形了!
  眼见礼堂正前方的大斜坡己至,她开心的大笑,这可是玩滑板最具挑战性的地方,就让大家看看她夏雨梅的绝佳技术吧!侧过身,压低姿势,越过圆弧后就是长长的下坡,劲风划过她的脸颊,她兴奋的大叫,"哟!"突然……咦!.前方金光点点的是什么?妈的,居然是一大摊水!
  一时手忙脚乱,她来不及煞住,一个打滑,整个人竟摔进了水洼里!这情况绝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哎哟!我是早上出门时忘了烧香拜佛了。"雨梅揉着被摔疼的大腿咬牙切齿地暗骂。
  该死的水洼,也不事先打声招呼,瞧她这一身狼藉惨状,怎么进去礼堂!她不停地在心底怒骂着:是他,天杀的沙慕凡,该死的沙慕凡,缺德王八的沙慕凡……
  其实,要谈起他俩之间的"深仇大恨",就得追溯到一年前,新生报到的那一天----
  正午,夏雨梅报到手续完成后,就打算到附近的自助餐店好好的慰劳自己一番,由于现今社会懒人成群,大家都抱着能拖则拖的心态,以致在最后一天才去报到的同学不在少数,自然而然抢自助餐厅桌椅的情况也非常激烈。
  雨梅算是手脚比较快,她去的早,还找到了个靠边的座位,她开心的放下背包占位子.才去填饭夹菜,哪知道前后不过三分钟,她再回来时,椅子上已坐下人,而她的背包却落得凄凄惨惨的下场!躺在地上!
  "喂!同学,请你看看,这是我的位子耶!"当下她就开炮了,指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背包。
  那位男同学没理会她,依旧扒饭入口,孕育着填饱肚子的满足感。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聋子吧?”她双手叉腰,一只食指笔直地指着他,只差一点点就要指进对方的鼻孔里了。
  对方扒完最后一口饭后.居然顺手以他那双油腻腻的筷子夹住她的手指,往旁边一移,而后俯下头继续喝汤,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我看你不仅是聋子,还是个哑巴。"雨梅说话的音调已因气愤而略呈颤抖。
  他喝完了汤,满足的叹口气,连正眼也懒得看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她河东狮吼着。
  也对方果然立刻停止了继续向前的动作,雨梅看在眼里,笑在心底,就说嘛!还不是胆小鬼一个,但接下来的情景却令她为之气结!雨梅眼睁睁的看着他蹲下身,系上右脚松脱的鞋带,然后,还是一声不响的走了!这个杀千刀的!好,有种以后就别让她撞上,否则她定要他将刚才吃进去的午餐给吐出来。
  气过后,顿时肝肠寸断的感觉又袭上胃袋,雨梅没好气的坐下吃着盘内己冷的菜青,满腹的大气,还有那家伙欠扁的脸孔却让她忽略了冷菜的滋味。
  好巧不巧的,隔日开学头一天,她又遇见他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和她同班,这下可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发誓,铁定要让他这四年生活在水深火热、鸡飞狗跳之中。
  贼贼的笑容挂在雨梅的唇角,欣喜之余,她压根没料到,在往后的日子中,反倒是他搞乱了她本该是充满新鲜、欢笑、阳光的大学生活,陷入了后悔莫及的苦难里。
  沙慕凡并不是一个帅气英俊的男人,但很酷,眉字间总散发着一股英冷的气息;淡漠的表情、性格的脸孔、终日不苟言笑的五官让人望之生畏;他独来独往、性情孤僻,极少和人招呼,连点头之礼都吝于施舍。
  而雨梅就像夏日的阳光,永远有用之不竭的热心与体力,特别爱照顾弱小,也因此能和纤弱的林薏婵成为莫逆之交。
  总归一句话,沙慕凡似冰,夏雨梅像火,水火不容的激烈情况可以想见。
  夏雨梅趁同班之便,常找他麻烦,当面挑衅,刚开始沙慕凡总是以不变应万变,随她搞去!但久而久之,被她斗了一整年下来,他反倒对她产生了某种兴味,一股连他自已也说不上来的趣意,甚至偶尔她旷课没来,他反倒变得不太习惯了。要玩,不如他奉陪吧!
  所以,突然,他变了!仅对她;他话多了!仅对她;他笑了!仅对她;他开始反被动为主动了!还是仅对她!这样的转变,让雨梅好几个星期都不能适应,直到他当她的而下了挑战书!
  “雨梅,你打算去哪儿解决午餐?” 
  一天中午刚下课,他使在众目睽睽下毫无顾忌的走到她的座位旁,斜倚窗框,灼视着她,无视于四周的耳语纷纷。他的声音性感得让人心中一麻!甚至含带着他们之间不该有的暖昧语调。
  雨梅一楞,收拾笔记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喂!雨梅是你叫的吗?同学,你今天吃错药啦!是不是被我虐待久了,有点儿精神失常了?” 
  "你也可以叫我慕凡。"他对她的嘲讽一点也不以为意。
  嘎!,他今天当真不对劲,还有问题!她满是戒备之色的盯着他。
  "我叫你慕凡?呕!拜托,我还没吃午饭,你别影响我的食欲好不好?我看这样好了,看在你病重的份上,以后我尽量不找你碴就是了,可怜哟!"
  "我是诚心想请你吃顿午餐,并不介意你找我麻烦,反正你高兴就好。这可以算是她认识他以来,听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只见她张口结舌的,好似她变成木头了,"你……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去吃饭.我怕消化不良。"
  "你怕我?"
  "我怕你?"她拔高嗓音。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听说明天蓼吟要来礼堂举办一场爱情观的演讲会,参加的人似乎不少,打个赌,你抢不到位子。"
  丢下这句话,他暗扯了一下唇角,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夏雨梅气得双手紧握。他这算什么,想向她挑战吗?她会怕他才怪!这个臭男人八成是被她欺负久了,按捺不住准备要反击了。也好,反正刚开学,她正闷的慌,有事调剂调剂也不错。
  沙慕凡,瞧你得二五八万,我一定要把你的骄傲打得落花流水!抢位子对我夏雨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等着瞧吧!她在心中暗忖。
  然而,就在今天,也是最重要的关键,她居然睡晚了!连洗脸刷牙都省略了,她抓着薏婵就往外冲,直至此刻以前,她都是胜券在握,可是这么一摔,几乎摔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尊严。老天爷,真是太不合作了!
  一只手突然横到她面前,自她头顶上传出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起来吧!别再斗了,你已经输了。"
  她用力拍掉他的手,拒绝他的好意,"去你的,我才没输呢!我只差一百公尺就进礼堂了。"不用看,雨梅也知道是她那个死对头。
  沙慕凡双手环胸,兴味盎然,"终究你还是没进去,位子在哪儿?
  "在……"雨梅把心一横,"好,我这就去找给你。。
  话甫落,她也管不了身上的狼狈和湿漉,拔腿就往礼堂冲!
  "你给我回来!"沙慕凡手长腿长,两个箭步就逮着她,拉住她的腕,平常内敛得近乎淡泊的他这会儿竟眉头深锁,声音中掺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柔,"别逞能了,算我输了好不好,再这么下去你会感冒的?他如鹰隼的眼,瞟了下她因T恤湿透而隐约显现的内在美。
  雨梅及目四顾,这才发现他们四周居然围了一大群原本欲赶往礼堂的同学,他们正以一种新鲜、好玩、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俩,似乎忘了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甭说,她现在一定比蓼吟还红了!更不敢想像从今以后校园内会传出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还瞧见校园狗仔队的队长在那儿探头探脑。完了!她的一世英名真的要葬送在这个杀千刀的手上了。
  妈的,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呀!都是这个王八蛋、臭鸡蛋、乌龟鸵鸟蛋!她毫不留情的在心中谩骂。
  "愿赌服输,算我输了。"她非常有江湖味道的拍着胸脯说。
  沙慕凡猛摇头,"我说过我输就我输了,别跟我抢,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知道吗?大伙的眼晴全盯在你胸前了,再不走,我可救不了你。"沙慕凡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似乎正诉说着:看不出来这男人婆的身材还不赖嘛!
  胸前?她后期后觉的低头一瞧,妈呀!她她……脸色摹然潮红,她双手抱胸,头也不回地往一旁空隙逃了过去!
  沙慕凡仍一副闲适的姿态,慢步跟了过去,将一堆好奇者的眼神远远地甩在身后。对他而言,那些围观者的举动全属幼稚、无聊的行为,随他们去捕风捉影吧!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反正他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寡情寡义。沙慕凡将冷笑挂在嘴边,明天他可能又多了个新的形容词了,例如:表里不一、变性转形……真好玩,太有趣了!
  逃离了那一堆等着看好戏的无聊人群后,雨梅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机车钥匙放在薏婵身上"……薏婵?老天!她还在等着她占位子呢!结果自己却落得这一身落水狗的下场!
  糟糕,想到薏婵瘦弱的模样,八成会被挤扁在里头。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可是这一身湿,怎么进去呀!里面有强度空调不说,还得面对那一堆莫名其妙的眼睛……妈的!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那些人又不怕眼晴长针眼。但……还是先把身上弄干再说吧!
  瞧瞧头顶艳阳高照,应该可以把她的衣服很快晒干才对,于是她跑到操场正中央做起了健身操,顺便晒衣服。
  "你不怕中暑或感冒?"一条毛巾递在她眼前,"先擦擦头发吧!然后到我住的地方把这套湿衣服换下,再晒干。"
  雨梅瞪了他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潜意识地环抱自己的前胸,担心他会心怀不轨,男人就是色,连她也不放过。
  见她没反应,他索性帮她擦起了头发,"你话怎么变少了?我挺不习惯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凶巴巴的你。"
  "喂,你有病是不?我不说话可不是看上你了喔!只是懒得理你。”她冷死病死都不关他的事,他何必假惺惺地跑来对她说这些恶心巴拉的话。
  他关切的眼神并未减少,"头发已经干了,走,我带你去换衣服。"口气仍是很独断。
  ¨喂,你是我妈呀?不去。谁知你安什么心?
  "穿着这件肮脏乌黑,好像刚刚才被人蹂躏过的衣服,你不怕被当成异类?”他那握住她手腕的手如铁,让她无法挣脱,沉敛狂猖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盯着她一身邋遢。
  ¨我可以消受!"雨梅发现自己好像在跟恶魔打交道,他的一意孤行让她着实为难。变天了吗?他这个男人,怎么变成牛皮糖了?她只不过是喜欢找他碴而已,难道他真以为她爱上他了?
  去他的沙慕凡,你当真是有够烦!她在心里骂个不停。
  “走吧!好像快下雨了。”本是朗朗晴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这像什么?她那无奈、沮丧的心情吗?
  ¨我偏不走,就是高兴淋雨,怎么样?”谁理你呀!
  "你的倔强。顽固的确是一种令人着迷的特质,那好吧!舍命陪君子了。"他不喜不怒的站在原地。
  ¨你想……"她有些诧异的盯着他,好像看见外星人似的。
  ¨陪你淋雨呀!"他撇唇轻轻掠过一个笑意,那表清好怪异喔!干嘛啊?他们又不是一对准备殉情的情侣,一块儿站在操场正在操场中央淋雨岂不是会让人想歪吗?不行,刚才那场误会已经够她解释一阵子了,她的心脏已负荷不了其他变化。阿弥陀佛,饶了她吧!
  是不是她平日太爱捉弄他,以致积了业障,所以那么快就恶报临头了?
  "算了算了,去换衣服就换衣服,我还怕你吃了我呀?你机车放哪儿?钥匙顺便给我,我可没习惯让男人载。"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要钥匙。
  "我没机车。"
  "什么?那你天天走路来学校啊?"雨梅这才发现,将他视为最大仇敌一整个年头了,居然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来上学的。
  ¨我有脚踏车。"他一派平淡口吻。
  "脚踏车?"糟了!在台北市长大的她可不会骑脚踏车呀!
  他似乎意会出她的犹豫与尴尬,闲闲的说:"还是我载你吧!别犹豫,真的快下雨了。"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往学校后方的竹篱笆跑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大门在另外那头呀!"
  "牵车。"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一台破旧的脚踏车横躺在地上,竹篱旁边有个破洞!“你都是从这里进出校园的?”雨梅问话的表情有些夸张,看来他的怪异绝非浪得虚名,他从骨子里到外全都布满了怪异细胞。
  "方便实际又省时,时间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没必要浪费在绕路上。坐上去吧!"他拍了拍车后的铁方架。
  呵!他这是哪门子哲理?雨梅朝天空翻了一下白眼。
  等她跳上车后,他很平稳的踩着踏板,一点儿也不费力,好像她没啥重量似的。她不禁怀疑,可能吗?她又不是弱不禁风的薏蝉。她很想告诉他别骑了,用走的好了,但心底又有一股报仇的快意,希望就这么踩死他、累死他算了!
  "里面有个斜坡,注意了,不坐好你可会又摔一次。"他略微回首,侧脸上带着些揶揄的笑意。
  雨梅心里气得牙痒痒的,他居然敢取笑她、触她楣头!好,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她暗自贼笑起来。快到斜坡时,她突然站起,开始摇晃车身。
  单薄的铁马怎承受得起这种虐待,沙慕凡立刻大声喝止,“别闹了,危险!” 
  车身迅速下滑,雨梅从没走过这条路,不知坡度甚陡,她吓得忘了要坐下,反而站在后面直发抖,还眼睁睁的看着正前方一辆直通向他们的货车!
  "你给我坐下!"沙慕凡在紧急之中,将军龙头用力猛转,避过了被货车吞噬的危险,却免不了一个打滑,摔进一旁的阴沟内。
  这时,老爷似乎在取笑他俩的惨状,大雨竟淅沥哗啦的落了下来,砸得他们头晕脑胀,一身狼狈!
  “你闹够了吧!满意了?”在他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风雨,眼底的暗沉更深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首次,她在他面前有着愧疚。她低头看着自己那身经过两次摧残而惨不忍睹的衣服,委屈不已。
  沙慕凡凝视着地那张难得红润的俏脸浸淫在大雨中,心旌微荡,也不忍追究,"算了,你又湿透了,快走吧!"
  扶起脚踏车,他又载着她踏上归途,剑拔弩张的场面突然静谧无声,使得这段路似乎变得漠长了,陪伴他们的只剩下这场滂沱大雨。
  来到一列低矮的平房前,他停下车,指着右边算来第二间屋子,"就是那里,快去屋檐下避雨。"沙慕凡催促着她过去,自己则用钥匙开了门,"还站在这儿干嘛?进去呀!"连人带铁马被他一块儿给推了进屋。
  头发、衣服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全落在地上,再加上鞋底的泥,白色的地砖立即变得脏乱不堪;对于他的不友善,雨梅本想开骂,但还是隐忍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看地上一片狼藉,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完了!准会被房东骂死,搞不好还会被赶出去。"
  沙慕凡无所谓的耸耸肩,进房间拿了一条浴巾出来,"先把头发擦干,我去找衣服.你去洗澡。"说完,他又转身走进刚才那个房间。
  雨梅急忙跟上,走了两步,才发现脚印随着她的走动而一路延伸,以致不好意思的又退了回去,"喂!你别罗唆了,我不会洗的,要洗你自己洗。"
  他再次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叠干净衣物,"这是我妹妹的衣服,洗完澡换上它,你会舒服很多。"她只顾着擦着头发,并没如他预期的伸手接进衣服,让他俊眉一皱。"快进去!"
  "你干嘛?我不说话不是怕你哟!"反正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了。
  他似乎没将她的反驳放在眼底、听进心里,猛一拉就将她往浴室推。
  "我说过我不洗。"她终于按捺不住的吼了回去。
  "别逼急不我,否则我有可能会亲手扒光你的衣服。"他倒是有本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她吓回了浴室里。
  "喂,那你呢?你不是也全身湿透了吗?"透过门板,她的声音传了出来,话才问完,雨梅惊觉自己干嘛那么好心。
  "你是在邀我共浴吗?"感受到来自她不友善中的一丝丝暖意,他淡淡的笑了。
  "你王八蛋……"雨梅大力的旋开水龙头,流水声渐渐淹没了她的谩骂。
  沙慕凡擒着一抹颇有兴味的笑容,发觉今天所有事情好像都已偏离了轨道,他更想不透自己那难得的耐性究竟是从哪儿盗来的。回到房里,他脱下湿衣服,换衣着装,再出来时,已是干净清爽的模样。、
  "你妹妹太瘦了,他的衣服绷得我难过死了,都快不能呼吸了,雨悔表情不悦的发着牢骚,只见她死命的扯着衣服,似乎希望藉由弹性疲乏的原理将衣服给拉松。
  沙慕凡转过身,眼晴顿时一亮。其实他妹妹慕瑶并不瘦,只是在法国长大的地问来喜欢穿紧身样式的衣服,好展现自己的身材。在他的印象中,雨梅一向是上罩宽大的T恤,下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让人根本无法目睹她曼妙的曲线。现在瞧来,她的肌肉很结实,小腹平坦,修长笔直的腿虽不够白皙,但极其匀称,慕瑶这套短衫、短裤还真像是为她订做的,将她健康美的形象完全展现出来。
  嘿!好一个从阳光中走出来的女孩子。
  "别扯了,扯坏我可赔不起。"他随口说说,雨梅却精明的听出话中玄机。
  “你妹妹不在吗?”她又看不看这身衣服,"也没什么!地摊上到处可见,了不起我自己赔。"
  "地摊?这可是从巴黎买回来的,光是机票钱你就付不起。"他冷冷的讪笑着,浑身充斥着清冷与不屑的感觉,这陌生的距离感倒为他平添了几许魅力。
  "巴黎!"雨梅扯衣服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也难怪这衣料好到她怎么扯也不变形,原来是舶来品。
  "雨停了,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看看窗外的天色,他有意转移话题的说。
  “饿?”她的肚子适时的响起一声很强烈的抗议。也难怪,之前早餐被她给省略,现在也己经快中午了。中午!完了,她居然把薏蝉给忘了,她若找不到自己,不被拼死也会急死的。
  "不不,我要赶去礼堂,薏婵现在真是不知所措,快急哭了。"她用膝盖想也能想像出那种画面。
  "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你她一样能活得很好。"沙慕凡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他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古道热肠的人。而且,她就只会对他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孔。
  "不管啦!我不放心。"雨梅慌忙的找着大门。
  "不准你去!"他挡下她,脸色阴晴难测。
  “你凭什么?”她也火了!
  "你今天的时间那是我的。"他霸气的脸上尽是不会妥协的神色,原本一张冷凝的面貌,在笑容卸下后更形严峻。
  “你未兔太自以为是了吧!”谁说要把时间给他来着,臭美!
  "那你以为这一年来我是心甘情愿被你耍着玩的吗?”沙慕凡面容一敛,脸上扬起了不是这年纪该有的孤冷与绝决,蹙起的眉宇间写着被污蔑的气愤。
  “喂!你话得说清楚,谁耍你来着?”雨梅心虚的反驳着。
  "三百六十五天了,你哪天不找我出气?走在路上故意骑车来撞我;清洁环境时特意拿水泼在我身上,然后再伪装无辜;中午我饭盒里的卤蛋也常常不见了踪迹,这不是你做的,难不成是被猫偷的?还有,报到的那天,你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叫嚣,影响我的食欲,难道那个鸡猫子乱叫的女人不是你?"他语出咄咄,双眼锐利通人,不留半点余地。
  "报到……你还记得?"那天他不是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怎么知道是她呢?难道这个人连背上也长了眼晴。
  "我又没健忘症。"他富含侵略性的双眸,灼灼灿灿的盯着她。
  "你这个男人真会记仇!好吧!蛋是我吃的怎么样?一个算它两块半,我赔你一千就是了。"她掏着口袋.才发现这衣服根本不是她的,而且一早冲出来,她身上根本连一毛钱也没带。
  "那好,以后我每天给你两块半,你就每天赔我个卤蛋。"想诓他?两块半去哪儿买卤蛋,就连生鸡蛋也买不着。
  "你……你真抠门耶!"她大叫。
  "为了证明我一点儿也不抠门,我请你去吃午饭,走吧!"
  趁她还陷在理亏、歉疚的情绪中,尚未翻脸之前,他一把将她拉出门,跑向隔街转角口的快餐店。沙慕凡暗自笑了起来,过去他只是懒得反击,可不表示他生来就欠人耍的,夏雨梅,你等着接招吧!
  "薏婵,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
  一吃完午餐,雨梅便藉机溜出了沙慕凡的监视范围,连跑带奔的赶紧冲进学校礼堂,还好她是短跑健将,所以仅花了约半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也正好瞧见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演讲结束了吗?她想。她担心自己若从入口进去时,薏婵会由出口出去,所以她打定主意就站在出口外等。说也奇怪,怎么每个出来的男同学眼神都挺暖昧的往她身上瞟?妈的,她又不是没穿衣服,难道他们都还没忘记早上她在斜坡发生的事吗?
  往自己身上一瞄,糟!她身上穿的居然还是那杀千刀的妹妹的衣服,又紧又绷的,真是有够难看碍眼的,难怪那些人会把她当外星人看?完了,她的一世英名竟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内毁了两次!
  "雨梅!"是薏婵。"你来了!这我就放心了,刚刚听说你在斜坡摔了一跤,全身都溅湿了,不要紧吧!"她远远地向雨梅奔了过来,身旁还多了个陌生的男孩。
  “呵……呵……没事。"雨梅干笑了两声,心里却暗啐,真所谓人言可畏呀!"对了,你找到座位了吗?” 
  "有。"她脸色微红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孩,"还好有他,是他帮我找了个位子。"
  ¨那就好。"雨梅那拎在心头的石块终于着了地。"同学,谢谢你了。"
  雨梅瞟了一眼那个男孩,发现他眼神坦诚,目光灼然,不像一般的公子哥。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把薏婵交给他应该没问题。
  "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他露出一丝笑容。雨梅点点头,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雨梅,你吃过没?蓼吟的演说实在太精采了,时间都快一点了还不知道,大家好似听的都几乎忘了饥饿呢!"薏婵开心道。
  "不好意思,我吃过了。"就算没吃,她也不愿意去当电灯泡呀!
  "那……峻禾想和我一块去吃饭……"薏婵羞怯地看了看雨梅。
  "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三年级电机系的张峻禾,请多指教。"他搔搔头发,像是不怎么习惯与女孩子说话。
  原来是离她们商学院最远的电机系,难怪她不曾见过他。
  "好吧!那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宿舍了。"她偷偷附在薏婵耳畔补了一句,"我看得出来,他很不错,好好把握。"
  “你想到哪儿去了,只不过是去吃顿饭而已。"薏婵噗哧一笑。
  "真的吗?我可不是没长眼睛哟!"拍拍她的肩,雨梅对她暖昧地眨眨眼后,转身离开。
  林薏婵长得手长脚长,除了太过瘦弱外,还长了满脸的雀斑,是一个极容易自卑的女孩子;由于个性太过内向,她并没有什么朋友,雨梅的出现,不啻是为她枯冷的心带来一片温暖。
  雨梅回到车棚,骑上机车,边想过摇着头,心忖:她好希望薏婵能找到生命里的良人,否则自己不知还得为她的怯弱担心到几时呢!
  突然,心底陡升一股怅然,好似她就快离开薏婵,没法子再和她一块儿嬉闹玩乐了。
  甩甩头,她转了个弯,突然看见五十公尺远处居然横搁着一台铁马,旁边还斜倚着一个人,她急忙煞了车,让机车发出"叽……"的刺耳声响。
  "你要死了,想自杀也不要把我拖下水啊!"她坐在机车上,怒瞪着眼前的杀千刀。
  "你怎么逃了,害我为你担心了好久。"沙慕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刚才一直等不到她从洗手间出来,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麻烦,冲进女厕肘还引来一阵怒骂和骚动,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求能找到她。但他翻遍了快餐店半径五百公尺范围,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原来她是蓄意落跑的!
  "我为什么不跑?饭是你说要请的,.我已经很赏脸的吃完了,你还要我留下来洗碗吗?” 
  "我让你,可不表示容许你这么不可理喻。"他声沉如鼓的说。
  "你说我不可理喻!你才无聊透顶呢!死缠着人家不放,敢情是你爱上我了?"雨梅火冒三丈的随口说。
  “我也没说这不可能。"他挑高唇角,暖昧一笑。
  "沙慕凡,我还不知道你是那么的不要脸。"无可否认的,她的心的确被他这句无心之语激起一阵狂涛,但她知道绝不能信以为真,因为这家伙就会寻她开心,说不定正在找机会报复她。
  "追女朋友无所谓要不要脸,只在于有没有心。"在他冷峻的容颜上布上一层认真的神采。
  第一次,雨梅这么认真的看着他,甚至被他脸上的执着给吸引了目光。他长得真是不错,很有男人味,她也知道学校里有许多女学生主动对他频送秋波,却全被他恶意地忽略在脑后,有时候她还真想去敲敲他的脑袋,看是不是被"康固力"给黏住了,一点也不解风情。
  再回头想想自己,她又不属美女之列,又是大家眼里公认的男人婆,他是看上她哪一点?八成有什么诡计。
  "算了,你下回说谎也打打草稿好吗?我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我又不是没自知之明,你还是去找中文系的校花张小卉,她配你还算可以啦!"
  沙慕凡眯着眼,看她那副失意的模样,反倒觉得不太习惯,"你怎么了?你以前从不会妄自菲薄呀?
  "妄自菲薄?得了吧!我是最爱自己的,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发动机车,她转动车头想拐过他身旁。
  ¨你去哪儿?"他花了不少精力在找寻她,她连声谢都没吗?
  "回宿舍。"她闷闷的说:"你不会是后悔了,想向我讨回鸡腿饭的钱吧?"不就六十块钱,他干啥像追魂使者似的紧追着她不放。
  "下午没课,不是挺无聊的。"他突然说。
  "才不,我要睡觉。"为了和他打赌,她好好一个星期天的补眠时间就这么给放过了,下午她可不要再糟蹋掉。
  ¨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他双手抱胸,嘴角恣意一撇。"不了,我不跟你玩了,你去找别人吧!"
  "你怕我?"他就是懂得怎么激怒她,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怕你?玩什么说吧!”她果然中计了。
  "你玩过电脑游戏‘时光隧道’吗?”沙慕凡好整以暇的问道。
  "当然玩过。”她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那好,咱们在网路上见。” 
  "哼!等着瞧吧!” 
  两人一回到住处,便各自打开电脑连接网路,进入"时光隧道"的游戏中,这个游戏是以战役的方式为主轴,时期分为中国历史的早期、中期、近期。早期为黄帝、舜、虞、夏、商、周……中期则为春秋战国时期……近期则是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两人在一阵商议后.决定了近期的挑战。
  由隋开始,沙慕凡献出战略技巧与严密的防守招式节节胜利,而雨梅愈是心慌就愈无法扭转局势,一股不服输的信念让她硬撑着即将落下的眼皮。两人由午后一直玩到过了晚餐时间仍意犹未尽,最后来到了满人统治的清朝,而雨梅也不过赢了宋与明两个朗代,她甚至看得出来那还是沙慕凡特意让她的,这股怨气令她矢志非得在清朝赢他一局不可。到了清圣祖康熙时期,平定三藩之乱的战役。她和沙慕凡都是大将,她杀的贼子肯定不能比他少,否则这局游戏她要是又输了,岂不面子、里子全没了吗?
  天哪!电脑里的那个吴三桂也未免太厉害了,连连出怪招把她打得东倒西歪;但沙慕凡就不一样了,他不但能轻易抵挡,甚至反败为胜,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真是气煞人也!
  雨梅气极败坏、火冒三丈地猛捶着键盘,拿着滑鼠乱扫一遍,霍地!
  "砰!砰!"电脑发出数声巨响,一道金色火焰突然在雨悔的眼前炸开,在一阵眼花缭乱后,陡地被黑色的迷障压下,令她仿若掉进了一阵漩涡中。远远的,她依稀看见沙慕凡的影子在远处晃荡,她想开口叫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个脑子好晕……好痛……
  像是在汪洋中漂流了许久似的,雨梅在浮浮沉沉中,只觉得全身筋疲力竭、虚脱无力、头晕目眩,而且始终无法睁开眼。
  记忆渐渐回到了脑海中,她想起那些奇怪又恐怖的光。难道她现在正在黄泉路上,她当真被那场无缘无故的电脑爆炸给爆掉了才双十年华的性命啊!
  好好的一台电脑,怎么可能发生这种状况?天哪!为什么所有不该发生的事全都发生在她身上?她才二十岁,她还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想着想着,她努力想移动身躯,心里直喊:"不要,不要,不要。"
  一番激烈的挣扎与狂喊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纳入眼中的是一片漆黑的人影,还有吱吱喳喳的吵人声音……
  "醒了,醒了,雨梅格格醒了!香云,你快去把小莫子叫来,要他帮我们把格格扶进‘萤雨轩’。”一个清宫装扮的女子在她眼前大声吆喝着,身上还偶尔飘来浓浓的香气,呛得雨梅只想打喷嚏!她人一闪,雨梅突然瞧见顶上的蓝天,还有身旁难得一见的花花草草,难道她现在正躺在地上?怎么会这样?这里又是哪里?天堂?地狱?
  "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里是……"她霍然坐起。
  天哪!像眼前这样装扮的人居然还不只一个,她身旁围着的一大群全是呀!再看看自己……啊!怎么也是一个样?她原来的衣物呢?难道异次元世界的人比较欣赏清朝的穿着打扮?
  "雨梅格格,刚才您走着走着就摔了一跤,可把奴婢给吓坏了!"玉儿如释重负的说。
  "格格"?她什么时候变成格格了?她不是被炸死了吗?雨梅满脑子浑沌不清,几乎快要爆开了!
  眼看这些陌生人焦急的脸孔,好似她的生死收关着他们的命运似的,这又是怎么回事?更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像传闻中的鬼魅呀!倒像是电视剧里头的人物。-
  ¨你们是人是鬼?”她怯怯的问着,但在看见他们惊愕的眼神后,又蓦地住了口。
  “不好了,格格是不是哪儿摔伤了?小莫子,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格格扶进萤雨轩,再赶紧去请太医。"被问傻的玉儿在看见香云和小莫子远远奔来后,神色更显得急促紧张。
  雨梅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抬了起来,晃晃荡荡的来到了一问非常典雅的屋子里,里头的摆设真是富丽堂皇,若进入了某个民俗博物馆所展览的古代极品房舍之中,雨梅只觉得头更晕了。
  "皇妃娘娘驾到!"
  "皇妃娘娘吉祥。"大伙儿全都上前参拜。
  皇妃一进门上立刻冲到床边,"雨梅、雨悔,好些了没?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凡事漫不经心、怯怯弱弱的,就连走路部会摔伤,教额娘怎么能不担心呢?” 
  "额娘?"雨梅睁大眼,盯着眼前那位一进门就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女人,瞧她一身打扮挺贵气的,干么那么伤心呢?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她确实不是自己的妈呀!雨梅突然想念起在乡下种田的母亲,情绪不免也为之悲痛。
  妈一定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人世了,她好想回去再看她一眼,人家不是说头七可以回家吗?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回去!
  "请问一下,我死了几天了?该怎么回家看看家人呢?"
  皇妃大眼一瞪,眼泪又扑簌簌地淌了下来,像是比刚才进门时还要悲伤似的,"你是不是给摔傻了?怎么说出这种话?你只是摔伤了,并没死呀!我是你额娘,这里是你生长了二十年的皇宫,你还想去哪儿呀?” 
  "皇宫?额娘?"雨梅登时傻住。
  眼前的贵妇说这里是皇宫,她在这里已生长了二十年!不对不对,她才刚死呀!八成是他们搞错了。
  "这位太太,你弄错了吧!我是在阳间活了二十年,刚刚才莫名其妙冤死的,你可以去查查生死簿就知道了。"电视剧里不都有个掌生死的判官吗?应该没错。
  "完了!完了!"皇妃好似快昏倒了,大声嚷嚷着,"太医!你们去请太医了没?怎么还没到?"
  "小莫子已经去了,就快来了。"玉儿在一旁应和着。
  这时太医正好被小莫子拖着赶到,惊见娘娘上且即拜见,"皇妃娘……"
  "不用多礼了,赶紧看看格格吧!"皇妃截了话。
  老太医霍芎上前把脉听诊,须臾后才回头恭谨地道:"禀娘娘,格格只是虚惊一场,不碍事的.只需开几贴安神药方调养身子即可。"
  "当真只是受了虚惊而已?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想她只是受了惊吓,一时心神不定所致吧!"霍芎只好这么说了。雨梅格格是宫里出了名的胆小鬼,懦弱又无知,谁不知道呢!也因为如此,大家私下都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皇上的亲骨肉,只差没有证据而已。久而久之,流言传进皇上耳中,使得皇妃在皇上心中失了宠,想当然耳,她们母女在宫里的地位较其他娘娘而言,也显然低下许多。
  "是这样吗?那就请太医开最好的药方,一定要将格格的心神给安下。"皇妃忧心仲仲,害怕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地位会因此更动摇了,她可不想在冷宫中过一辈子。
  "是,那臣告退。"霍芎离开后,皇妃便将底下人全打发走,让房中只剩下她和雨梅格格。
  雨梅怔怔地看着她,直觉整件事不知哪儿出了岔子;明显的不对劲儿,而且非常的奇怪!刚才那个太医和这位妇人问的对话她虽听得一知半解,却知道这里绝非阴曹地府,而且这些全是人,并非鬼魅,因为刚刚她已经从那妇人,还有那太医身上感觉到他们的体温!但令她不解的是这儿又是哪儿呢?她不是作梦,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古色古香的环境里面,难道……妈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皇妃执起雨梅的手,殷殷切切的说:"孩子,你别再吓额娘了,额娘再也经不起这种折磨。额娘虽贵为嫔妃,但却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位,你再这样,额娘会伤心的,你不会忍心看额娘给人欺负吧!” 
  "有人欺负你?"雨梅不由自主地双手握拳,爱护弱小的心态又萌芽了。
  "你是摔到脑子了是不是?怎么全给忘了?欣妃、珞妃,还有皇后,都是最讨厌额娘的,除了咱们自己宫里的下人外,已没有人会听咱们的了。"说到这儿,皇妃又掩面低泣。
  "哦!"雨梅瞪着镶银的天花板,烦闷的想,怎么那么复杂!如果她还没死,老天能不能让她回去?她好想爸、妈、弟弟、薏婵,还有……
  “啊!”她出其不意的一喊后随之坐起,穿着鞋就要往外冲,哪知道这种宫鞋的鞋跟在中央.她根本就不会走,才踩了一步便又摔了下去。
  轩外的人一听见声响上且刻奔了进来,"格格!"皇妃见状更姓站立不稳的坐到床上,一脸心惊。
  "你又怎么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办呀?”雨梅早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上立刻抓着他们问:"沙慕凡呢?他没事吧?
  "沙……您是指沙贝勒?”玉儿问。
  “贝勒!"雨梅整个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她告诉自己必须力持钻定,一步步慢慢来,她甚至有预感未来还有无数个"意外"在等着她。
  深呼吸了数口气,她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朝代?” 
  "雨梅,你病了吗?现在正是咱们满清主政的大清皇朝呀!"皇妃双手合拜,一副郑重谨慎的态度。
  “满清?"雨梅倒抽了口气,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
  但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已居然误入了时光隧道来到清朝!是那道光的影响吗?还是电脑游戏?她记得那时候他们玩的时期也正值清朝康熙年间!于是,她颤着声又问:"是康熙当政?”
  “天哪!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年号!你该尊称皇上为皇阿玛。"皇妃立即捂住她的口,就算身为格格,也是会惹来杀身之祸呀!
  雨梅一楞,敢情她爹成了皇上!哎呀!该不会她死了,结果魂魄跑错了方向吧?歪打正着的落在这个格格的躯体上,这么说,她的模样会不会也变了?如果变了,她该怎么和沙慕凡相认呢?
  "镜子,镜子,你们这儿有镜子吗?” 
  "有有有,您等会儿。"一旁的香云立刻跑到梳妆台前上拿了只铜镜过来。
  雨梅一接过手就往脸上一照,梗在喉间的一口气顿时化了开来!
  还……还好,还是她原来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她颓然放下镜子,开始反省这整件离谱至极的事情;奇怪的是,她的长相没变、名字没变、记忆没变,难道这是她的前世?天哪!她八成是小说看太多了。
  "你们刚才说的沙慕……沙贝勒,他现在人在何处?"她一定要找到他,跟这些古代人她不能沟通呀!
  "皇上派他去哈苈苈攻打罗刹了。"小莫子开口。
  "罗刹!"历史是她最弱的一科,以致根本不了解什么是哈苈苈,什么是罗刹,唉!怎么会让她遇上这种事?
  "是啊!他们趁咱们在对付三番,无暇他顾之际,掠夺我边疆百姓,皇上一怒之下便派沙贝勒前去镇压。"皇妃接着又说,似乎己渐渐能接受雨梅丧失记忆的事了。
  唉!上天对她们母女俩真不公平,接二连三的让她遭到这种挫折,这消息该让皇上知道吗?算了,皇上从没把心放在她们身上过,说不定还会惹来圣怒呢!
  雨梅倒是听得一脸怔伸,沙慕凡被派去征战!虽然说他在电脑游戏上是节节占优势,但在现实世界里,可是真枪实刀呀!他能胜任吗?莫名的担忧扰乱了她才刚定下的心,脑海中赫然充斥着他冷傲孤绝的脸孔。她不想欺骗自己,她真的好想他!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灵魂已附在前世的身上?想着想着,她的心情又是一团乱,而且乱得好惨哪!
  "雨梅,你问这些干啥?从前你是从不过问政事的,况且这些也不是我们女人家管得了的。"皇姐一脸戚然,暗忖:完了.雨梅八成是摔伤脑子了,可霍太医怎么会说没事呢?该不会连太医都瞧不起她们母女俩吧!
  ¨我……我只是好奇。"雨梅支吾着。
  "算了,你得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宫去躺会儿了,皇妃无力的叹口气,折腾了大半天,她也累了。皇妃起身徐步走出萤雨轩,奴才们行礼恭送。
  "我问你,你可知沙贝勒战得如何了?”皇妃走后,她爬起身,拉扯着小莫子的袖子,忧心忡忡的问。
  “沙贝勒出马,还有什么问题。"小莫子倒是回答的颇自信,看来沙慕凡在这一代表现的不错,并没枉度此生。那她呢?是否会像他一样威风?
  "我以前……哦不,我的意思是.在我摔着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雨梅两眼睁得雪亮,她想,她的人缘一定不比沙慕凡差,而且,也绝对不能比他差。
  "奴才不敢说。"小莫子和香云异口同声的道。
  "为什么不敢?"雨梅瞧了瞧他们,又看不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入境随俗道:"我是格格,咳……我叫你们说,你们就说。"她还不忘端起架子。在场的下人们无不面面相觑,眼前这个格格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有架式、有主见,虽然这一摔把她的记忆摔掉了,但如果也摔出了她的自信,那倒还真是值得的。
  "你们都变成哑巴了?"在现代的雨梅原本就有得理不饶人的本事,用在格格的身份上还真是恰如其份。他们的脸色一下子褪得血色全无,倏地跪下,"奴才不敢!"
  雨梅当下吓了一大跳,"谁要你们下跪来着,快起来。"
  "格格,您不说起来,奴才们不敢起来。"小莫子嗫嚅道。
  "你们还真麻烦。好好,依你们的,起来就起来。"雨梅跷起二郎腿,拎起缎袖煽,一股热潮袭上全身,穿着那么多层的衣服,怎么会通风呀!再这样下去,没有冷气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哟!
  玉儿看出了雨梅的烦躁,于是开口道:"格格,现在虽已盛暑,但春意依然缱绻,您可以上阁楼瞧瞧,那儿凉快些.没下面这般热得紧。"
  "这里还有阁楼呀!”雨梅雨眼陡地睁亮,猛然又想起,"你别转移话题,我还是得先听听从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莫子上前,"那就由奴才来说吧!格格您以前是个非常胆小懦弱又怕事的人,只要有其他嫔妃前来说上几句风言凉语,您定会吓得大哭,然后再抱着皇妃一块儿痛哭。所以,其他娘娘、嫔妃一无聊就会来找你。"
  "天哪!那不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吗?"雨梅大叹。
  "太平洋?"大伙都皱着眉相视反问。
  ¨呃……是一个大海的名称。"雨梅抹了抹脸,差点咬掉自已的舌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了。"
  "格格……"所有人都为了她这句话而变得有点无所适从了。
  "别把嘴巴张那么大,小心苍蝇飞进去。嗯……我现在想去阁楼上看看,"
  "可是,格格的身体……¨
  "我早就没事了。"她跳下床,差点又被那种怪鞋给绊倒。
  “玉儿,你去帮我弄双鞋好不好,不要有中间这个玩意儿,这样我走不来啦!"她把鞋一脱,干脆打着赤脚。
  "可是这是咱们宫里的规矩,万万不可呀!"玉儿摇头,直呼不敢。
  “规矩?那可不可以做一双特别的,就在屋里穿,若是出去,我就换上"规矩"的鞋?要不我成天在屋里摔呀摔的,岂不全身上下到处都会瘀青挂彩了吗?”雨梅百般要求,一抹淘气顽皮的笑容夸张的挂在嘴角上。
  玉儿被她逗趣的表情给惹笑了,"好吧!不过格格可得答应奴婢绝对不能穿出萤雨轩,倘若有人来访,您也得赶紧换上。"她千交代万交代,就是怕出了纰漏!
  “这!"雨梅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自己必须在这种地方耗多久,她可不想在这里终老一生呀!
  在玉儿和香云的搀扶下,她徐步抬阶走上阁楼,站在阑干处,享受着清风拂面的快意。雨梅不禁感叹,如果她现在是在台南的乡下,或是T大的校园内,那该多好。
  还好她一向够坚强,而且她也一定要坚强,至少得撑到回去的那天……
  天色才微亮,麻雀的叫声已在空中飞舞齐扬,失眠至深夜的雨梅睁开惺松大眼,瞪着窗外灰白的天色正要破口大骂不知安份的鸟儿时,却被眼前突兀的场景给吓得震回了床上。
  这是哪儿?
  片片断断的记忆蓦然在脑海中逐一拼凑起来,随之心头一震、气息一窒,她神色飘忽的低叹了一声,为自己的莫名遭遇而感慨万千。原来这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她真的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清朝康熙年间。
  她紧纠眉心,眼底掠过一丝她从未有过的惆怅,这才突然发现那吱吱喳喳的声音不是麻雀的叫声,而是那些宫女们在屋外闲磕牙的声音。
  "沙贝勒战胜回京了,听说皇上今早要在雪烟亭摆洗尘宴为他庆贺呢!"雨梅听得出这是玉儿的声音。
  "是啊!听说瑜沁格格奉圣谕作陪耶!这不知是喜是忧。"香云故意压低嗓音,却仍传进雨梅耳中。"皇上好像有意要撮合他们!"
  "应该不会错。"
  "不过,听说瑜沁格格好像很怕他,我还曾听她身旁的宫女玉真说过,沙贝勒每每见了瑜沁格格,脸色都很奇怪,凶凶酷酷的,有点儿吓人!"玉儿极小声的咬着香云的耳。
  "要是换成我,我也会怕他,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瑜沁格格。"香云附和着。
  雨梅双手紧握着丝被,暗自在心底盘算着,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一定要去见见沙慕凡,至少也得和他商议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找路回去,还是就留在这儿继续当格格、贝勒,做一辈子的废物?
  "玉儿,玉儿……"她扯开嗓门一喊。
  玉儿闻声立刻进了屋内,"格格吉祥。"
  “别那么多礼了,快,快来帮我梳妆一下。"她下了床,看见那双鞋不禁皱了一下后,索性打着赤脚走到了铜镜前。
  "您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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