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刁狭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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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刁狭侣 作者:袁圆
楔子
飞机的残骸,支离的尸骨,和破碎的杂物,零星紊乱地散布在被机油和血腥玷污的 汪洋中。
  “喝!”水昊猛地窜出水面,狠狠地换了好大口气,显得有些精疲力尽。
  这也难怪,他无视于身上的伤,在水中来来回回已巡查了不晓得有多少趟。
  “唉--”拨开惨遭连累的死鱼浮尸,他攀到附近一块断裂的机翼上稍做休息,感 叹地眺着满目疮痍的大海。
  看来是没望了!机上将近二百名的乘客,大概真的只有他一位生还者。
  “现在要怎么办?”他举目望向青天,喃喃自语,丝毫不在乎俊脸和壮臂沾着油渍 的血迹是他或是别人的,反正他都懒得去擦。
  他当然不愿坐以待毙,原地静候救援。但若想自寻一条生路,在横无际涯的沧溟中 ,东南西北,何处才是正确的方向?!
  哈!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永远是在做抉择。要或不要,该或不该,对或不对……其实考虑的时间占了泰半的 比率,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命运竟全断定在那猝不及防的轰隆声中。名与利,权与势, 在此之后,不过是浮云流水,过往云烟。
  “咦?前面那位空姐好像是……”水昊将机翼划近,默默祈祷不会又是另一具残尸 ,他已经看够了。
  喔,老天,真的是他的小姑贺洛芯!
  她仰头漂泊着,深锁的双目,苍白略肿的颜颊和软趴趴的双肩,完全瞧不出是否尚 有生命迹象。
  水昊犹疑地探探她的鼻息,又急忙收回来。
  没……没呼吸,她没有呼吸,她……“天哪,天哪,天哪!”水昊握拳低鸣,想她 前一秒钟还在和他吵吵闹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在……颤抖?原来,看着 别人死是一回事,亲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死又是一回事,这令他忆起很久以前……无论 如何,他不能弃她于此,否则要不了多久,她的尸体就算不腐烂,也会被闻腥而来的鱼 群吃掉。
  “届期我若未能获救,有你陪伴同赴黄泉,旅途上也不至于太寂寞。”他扣着她的 腋下,仿佛在玩恐怖箱似地慢慢把她拖上机翼。
  感谢耶稣保佑,她的双手俱全,而她的上身……呵呵,感谢圣母玛丽亚,仍在。那 她的两腿……好、好险,在在在,都在,感谢阿拉真主,感谢,感谢!
  等一等,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说不定她依旧活着?
  “是呀,像你这么刁蛮的女人,海龙王八成不会收,免得自找麻烦,耳根永不得清 静。”他天性乐观地抱着一线希望,为她施展学习多年的心肺复苏术。
  他抬起她的下颚,板开她的嘴,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外按摩,重复再重复,但她似 乎睡得正好,全无任何反应。
  “拜托,加油啊,你不能放弃,我俩的架才刚吵到重点精华呢。”他忍不住唠叨。
  “咳……咳咳……”许是贺洛芯也觉胜负未分,心有不甘,一堆海水从她的双唇中 吐流,求生的本能令她使劲地咳出腔内的废液,大量的氧气跟着钻进她的呼吸道,原本 泛紫的肤色渐渐被血红色冲刷,然后恢复稀微的人气。
  碧蓝的海天之间,只听见水昊的欢呼声随着海风不断地向外回荡“太好了,太好了 !”
第一章
飞机继续在一定的高度平稳飞行,贺洛芯和其他同事一样,挂着亲切的笑容,以熟 稔的动作收回乘客用过的热毛巾,再推着餐车做餐饮的供应。此番航行,她负责头等舱 。
  负责头等舱是件苦差事。因为它所标榜的,是提供贵客有莅临五星级饭店之感,故 在吃的、用的,甚至是服务,都比经济舱要来得繁复。
  好在今天头等舱内有帅哥,能养养眼,心情多少会好一些。
  “先生,请问你的牛排要什么酱?”贺洛芯露出甜美的微笑,凝视这令她心情较为 好些的帅哥。
  说来奇怪,她对他那张英俊的东方脸孔,居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蘑菇和黑胡椒酱各一瓢。”水昊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没问题。”不错嘛,他的口音很标准,若不看脸,会以为是道地的美国人在讲话 ,而他的声频低低沉沈的,听起来满舒服的。
  贺洛芯边淋酱边又问:“需要什么饮料吗?”
  “我要Sherry、Martini、Vermouth、Chablis…… ”水昊顽皮地照着菜单上的每一种调酒和葡萄酒,依序念了一遍。
  其实他一上飞机,便一眼认出这位光采动人的空中小姐,即是他妹妹水柔的小姑, 两人虽仅见过一次,但相信对彼此的印象都非常深刻。只是那次他刚从山野流浪回来, 浑身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所以她似乎并未认出他来,否则依他俩的“小”过节,她的 态度恐怕不会如许和善。
  “呃……”贺洛芯咋舌。拜托!他该不会是酒鬼吧?可惜哟可惜,他的堂堂仪表全让他的贪小便宜糟蹋了。
  “暂时先这样吧。”他忍笑地阖上菜单。
  名家设计的合身空姐制服,将她一七五公分的修长身段,衬托得玲珑有致,淡淡的 薄妆,把她原本就立体姣美的混血儿脸蛋,突显得益发出众。
  他必须承认,她虽非风华绝代,却也称得上沉鱼落雁。
  “是。”暂时?我咧……想归想,任了三年的空服员,贺洛芯什么样的乘客没碰过 ?对他们这种不吃白不吃的心理,早已练达不动声色的工夫,私底下她们却都很讨厌此 类客人,尤其他们届期多半会籍酒装疯,乘机吃她们的豆腐。
  “谢谢。”水昊正襟危坐,暗地已笑得东倒西歪。
  “请慢用。”她把他点的酒从餐车中取出,然后职业性地笑着放在他的桌上。
  孰料一只禄山之爪,竟悄悄由后方摸上她因弯腰置餐而微翘出的臀部,还顺势偷捏 了一把。
  “啊……”贺洛芯诧讶地失声尖叫,并迅速转身瞪着跟前分别坐在走道两边、嫌疑 最大的那两个人。左侧是位留着小胡的典型日本人,右方则是水昊。
  “你……你……”贺洛芯气急败坏地瞄来瞄去,想从他俩的表情揪出人犯。
  人犯其实是小日本,但她方才站的角度正好遮住水昊的视线,故水昊茫然不知有“ 大条代志”发生了,还道她的怒目相向是因忆起他是谁,于是自作聪明地冲着她笑。
  “嗨。”他眨着一眼向她打招呼。
  就是这抹自命风流个傥的笑,让她以为“凶手”是他。
  “色狼!”她疾言厉色,双手插腰大骂。
  “喂喂喂,那次真的是误会……”士可杀不可辱,水昊试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洗刷冤 屈。
  他没料到女人的心眼那么小,事隔几近半年,她居然仍在记恨,甚至连声问候都省 了,直接便刮来一顿飓风。
  “误会?”贺洛芯不让他讲完。
  在她认为,他越是想解释越表示他心虚,伶牙俐齿于是展现出来。“如果我现在掴 你一巴掌,是不是也可以用‘误会’来搪塞?”
  她素来唾弃他这种衣冠禽兽,今天算他倒楣,好死不死摸到她这条大白鲨,她若不 给他一点教训,她贺洛芯三个字从此就给人倒着念。
  “你等等。”水昊刷地站起来。
  “干么?想打架啊?”贺洛芯虚张声势,但他那俨然橄榄球队员、虎背熊腰的硕躯 ,却让她的双脚忍不住退后一步。
  “跟我来。”水昊抓住她的手往厕所里冲。
  “你……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贺洛芯又咆哮又挣扎,引来更多人的观望, 不明就里的人均道有人要劫机。
  “你冷静点。”水昊把她塞入厕所,反身跟着挤进,并将门锁上。“那件意外实在 不适合公开讨论,为了你的名节着想,你不觉得我私下向你澄清比较好?”
  “意外?我的名誉?”好狂妄的登徒子,大庭广众之际,强拉她到厕所中非礼,还 大言不惭地和她讨论名节和冷静?“外面一大堆人证,你要是敢乱来,我包你吃不完兜 着走!”且慢,现下这场景仿佛曾经发生过,越瞧他还真越觉得有那么点面善呢,但依 他抢眼的外型,她不可能见过却忘记呀……“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你放三千三百三十 个心,我水昊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动你半根汗毛。”水昊连忙举双手发誓。“何况你的 泼辣我早就领教过,我难得坐一趟飞机,可不想英年早逝,我只是希望你心平气和地听 我说。”
  “你……”贺洛芯岂会听不出他的讽刺,她怒不可遏,若非看在体型输人家一截, 她真想撕烂他那张吊儿郎当的俊颜。
  咦?他说他叫什么来着?为何他的言行举止,令她突然想到另一个讨厌鬼……不过 她还来不及比对,门外乱哄哄的吵杂转移她的注意力。
  “先生,有话好说,你快放她出来啊!”机舱长闻声拿出钥匙赶来,准备伺机打开 门锁。几位见义勇为的客人,亦慌措地跟着喊话。
  “洛芯,你没事吧?”同事们也担忧地围了上来,心里却暗暗羡慕她的境遇,巴不 得被那么俊逸的男子非礼的人是她们自已。
  “我……”贺洛芯定定地瞅着水昊。
  他的长相是粗犷的。古铜色的皮肤健康得发亮,不羁的浓眉鹰眼和挺鼻薄唇,透着 对世事的洒脱,自然垂散的黝黑短发,宛如包里一身贲张肌肉外的休闲服般随兴。他看 起来桀骛且不驯,倒也不含半点小人的猥鄙。
  当然,歹人的“坏”是不会刻在脸上,但她对人的善恶直觉依旧是有的。
  也罢,听听他有啥话要说,反正外头人那么多,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我没事。”她朝门外嚷着,一双眼丝毫不放松地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存在,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为窄小,还是他独具的男人气 味充塞她的鼻咽,她感到一阵窒息,紧贴住墙边的背脊,直冒着一排排的冷汗,可她仍 硬着头皮充好汉。
  “你……”当她正想叫他有屁快放,猝地一声撼耳欲聋的巨响,伴着十级地震的强 烈晃动和其他人的尖叫,她的世界全在天摇地转。“啊……”她甚至连试着站稳的时间 都没有,就踉跄地跌入他的怀里,然后身体仿佛被吸进深沉黑暗的无底洞,根本听不见 周遭的声音。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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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等舱的那个美男子真的好酷喔。”同事Mary兴奋地靠过来。
  “就是呀,我跑东南亚的线这么人,也还没见过长相和身材都那么一等一的东方人 咧。”Anna整着领结,心中已在计划如何引君人瓮。
  “嘿,别忘了公平竞争。”Betty自信地发出挑战书,然后转头问贺洛芯。“ 你呢?要不要加入?”
  此乃她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遇到服务区内有俊男时,伙伴们会躲在厨房中评头论 足一番,然后打赌谁能“把”到手。实在是空姐的工作又繁又重,大家需要苦中作乐, 才不会于长途飞航中崩溃。
  “对啊,你不是最欣赏东方人的吗?”Marry跟着起哄。
  受父亲爱好中华民团、文化,和他身体力行娶了位台湾美娇娘,又为八位子女全取 中国名字的影响,贺洛芯对东方的含蓄美向来钟情,其程度已达只要是她周遭的朋友皆 知。
  “嗯……好吧。”货洛芯对她们注目的那个帅哥也颇有好感,故考虑后认为即使是 碰碰钉子也无妨。
  反正好玩嘛,不试一试怎晓得行不行,说不定两人有那么点缘分哩。
  “太棒啦,连平常没兴趣的洛芯都要参加,这场锦标赛必定很激烈。“Mary拍 手叫好,然后色眯眯地笑得叽哩咕噜。”瞧他那模橡,床上工夫应该不差。”
  “神经!”贺洛芯跟着大家一起笑,哈哈……哈哈……咦,奇怪?她的背好痛呀, 怎度会这样?而且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就好像……好像有火在烧……“噢……噢… …”她不晓得自己在呻吟,直到有人在她耳际轻声安抚。
  “别怕,快到了。”水昊很高兴她总算有点意识。
  “嗯……”是谁在跟她说话?他的嗓音好柔唷,听起来为何满熟悉的?他为什么叫 她别怕?她要怕什么?他们又快到何处?老天,她的口好干。
  “母老虎,你要支持住,千万别挂啦。”她背上的灼伤似乎不轻,刚恢复的气息又 还很弱,水昊非常担心她会死掉。
  “姆……”他到底在说什么?他要她支持住什么呀?
  身子仿佛坐船似地一晃再一晃,贺洛芯努力撑开眼睑,入眸是片见不着边际的晶莹 蔚蓝,就像弄洒了单一颜料的调色盘,闪烁不定的反光刺得她猛眨眼。
  好不容易适应,地平线却在她的瞳仁中忽上忽下,四周的空气闻起来又咸又湿,痛 觉倏如万刀刮着她的肉。
  “我……在哪?”她轻声低语,想动却动不得,当空的炎炎烈日,仿佛要把她体内 的水分蒸干。
  “飞机坠机了,我俩正在海上。”水昊摸摸她趴在他腿上的颜颊。
  目前他唯有随波逐流,顺着浪潮往前划行,至于会漂至何方、或能否在中途得到救 援……饶是他旅居见广,茫茫汪洋,阔不见边,他亦毫无头绪。
  “醉……鸡?”醉鸡和海有什么关系?噢,她现在饿得足以吞下一整只。
  “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看到陆地时我再叫你。”笑嘻嘻的脸庞下,只有水昊了解, 他所谓的“一会儿”或许是“马上”,抑或是“很久”,更有可能是“永远不会”。
  希望是前者,否则物竞天择,不用两天,他俩即使没渴死,也会让温差极巨的大自 然先淘汰--白天被烤成人干,或夜晚被冻成人柱。
  “好……”贺洛芯乖巧地点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便没啥好忧虑的,反正 和他在一起,她觉得能放三千三百三十个心。
  “睡吧。”水昊在她额角印上一个睡前吻。
  “嗯。”人就是这样,心一安,眼皮就会变重,何况她是真的累了,跟前的景象早 在逐渐缩窄变少中,如今仅剩一条迷蒙的缝,才一晃眼便全黑了。
  水昊望着她的倦容,顿感造化弄人。
  “咱们两个一见面就会发生火爆冲突的死对头,竟被命运迫使非要在一起相依为命 不可,该说是上苍有意安排吗?”瞧,这回连飞机都爆了……只是她的伤口再不医治, 她就再无机会当他的死对头啦。
  “嗳,你要是先我而去,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他自讥自笑。“不过你若晓得是 死在我的怀里,大概到了九泉之下,仍会掐着阎王爷的脖子大发雷霆吧?”
  闷热的海风不客气地碾过他的揶揄,提醒他要振作精神,继续摆动双手,努力向前 划,因为未来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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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她终于退烧了。
  “太好啦。”水昊伸手探探贺洛芯的额头,不禁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用椰壳做成的勺子舀了瓢溪水,他避开她的伤口,轻手轻脚地扶起她的头,再把勺 子放在她的嘴边。
  “为了庆祝你脱离险境,来杯上等香槟如何?”水昊不减幽默地笑着。
  透明无色的水,依惯例自她惨白干裂的唇侧全数溢出。
  “什么?你不喜欢这个牌子?”他赶紧帮她拭净,慌忙中,仍不忘调侃。“哇铐, 你病恹恹的还那么挑剔?”
  贺洛芯当然没办法回驳他,不过无所谓,反正不损白不损,他闲间又没事,何必错 失良机?
  可是一个人对着人事不省的病患唱独脚戏,毕竟少了许多乐趣。
  “你这大小姐,我就知道你非要哥哥我来伺候才行。”水昊只好用老方法。
  他先饮进一腮帮子的水,再以口对口的方式,将水注入到她嘴内。
  冷冷的泉流立即灌溉贺洛芯的百骸,召回她出窍的灵魂,她经过好一番挣扎,才从 浑噩里爬起,她含着鼻音的浓厚,虚弱地问哼着。“嗯……”
  “别唉啦,有本事就跳起来骂我呵。”水昊不晓得她已渐复苏。在她晕厥的这些天 ,大概是伤口痛的关系,她经常发出类似的低吟,故他未加在意,迳自一口又一口地接 着喂。
  “噢……吵……”清凉的甘味不断滋润她发干的细胞,缩紧的喉管得以松弛,她的 声带总算能发出单字。
  怎会有麻雀在她旁边吱吱喳喳的?
  逐渐明晰的视网膜,终于对准一因过近而失焦模糊的……脸?
  “咦?”好大的麻雀呀,它的鸟脸竟然这么大……她该不会是到了巨人国吧?
  还有那覆在她干涸唇上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吻她?!
  “喝!”贺洛芯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那张脸。
  距离拉出来,她也看清楚是谁这般好狗胆,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已让她累瘫了 。
  “呃……”水昊喂得正快乐,蓦然吃了一记如来神掌,不免愣了愣。
  “你……又……又是你!”她困难地用手腕撑起身,瞠着美目气急败坏地大斥,但 吐出来的语调却半点也没有她预料中的威势,她甚至只是换个息,便已难受得要命。
  “你醒啦?”水昊掩不住心里的兴奋。他不必再担忧自己得孤伶伶地过了,有她作 伴,往后的日子绝不会无聊。
  “色……狼!”她转着全身上下唯一动了不会痛的眼珠子,狠狠地瞪着他。
  “喂,公平一点好不好?为什么你每次一见到我,开口就骂这一句?”他虽不敢自 诩是啥正人君子,但也不致沦为犬类吧?
  “你不是色狼是什么?色鬼?色魔?”痛归痛,喘归喘,贺洛芯的脑袋和嘴巴可半 点都不受影响。
  “那有什么不同?”水昊虚心求教,以为是他的国文造诣太差。
  “是……没什么不同。”贺洛芯皮笑肉不笑。
  “哈啰,有点良心吧?人家我费尽万苦救了你,你不感激我便罢,干么张嘴闭嘴不 饶人?”真是好心被雷击,狗咬吕洞宾。
  “良心?”贺洛芯嗤之以鼻,要不是浑身无力,她会笑掉大牙给他看。“我呸呸呸 !”
  “你的口水……”水昊忙不迭抬起一脚,畏怯地将身躯住她的反方向缩去,一只手 还举在颜侧,挡住她制造的人工雨。
  开始了喔。
  她前一秒还昏迷不醒、病病歪歪的,下一刻马上又这般专横跋扈,真不愧是“刁蛮 女神龙”,无怪乎阎王爷和海龙王均不敢收留她。
  “我偏爱用口水喷你怎么样?你偷亲我,还有脸叫那么大声?”贺洛芯越吼越气, 尽管她曾欣赏过他,他也不能把她当花痴呀!
  “我哪有偷亲?”水昊呱呱喊冤。要不是看她大病未愈,他会再顶她几句,何况, 明明是她叫得比较大声嘛。
  “哼,除了偷亲……你先前还偷摸我屁股。”一股焚热袭侵她的脊髓,她皱着眉, 视线仍不放过他。依他前科累累,难保不会偷袭她。
  “偷……摸你屁股?我没……”这更冤,就算他在疗伤时摸到,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
  “若非本姑娘凤体欠安……”即使如此,贺洛芯仍有本事和他抢话。“我早把你劈 成两半。”
  “大小姐,被占便宜的是我耶。”水昊顿时退避三舍。他绝对相信她会那么做,且 还不只是把他劈成两半这么爽快而已。“为了救你,我把我今年的初吻全献给你,我没 要你负责,你反倒恶人先告状。”
  “登……登徒子!我干么要你救,你……”一口气险些让她恼得吸不上来,贺洛芯 随手抚胸顺气,却霍地发现肌与肤的触感好……“直接”。
  不……会吧?
  她蹙额狐疑地移下黑瞳,不禁惊讶于自己所瞄到的全然肉色。
  她不信地眨眨眼,再低头确认一遍。
  真的……什么……都--没有穿!
  “嘎!”她居然不披一搂地和他袒裎相对那么久,而他自始至终还装着若无其事地 与她喋喋不休?
  太……太过分了,这简直……太过分了……“啊--啊--啊--”响彻云霄的尖 叫破喉嚎出,她忿怒地抓起手边能抓的东西,朝他胡扔一通,其中有不少是地上的小石 子。
  “别丢啦……哇,会痛耶……哎唷……”水昊左闪右逃,不懂他为何要容忍这种气 ,更不懂为何每回见到她,他就要倒大楣地遭她凌虐。
  她没去打躲避球,委实是暴殄天物。
  “你这个大色狼,竟敢乘人不备……把我的衣服脱光,你……我今天跟你没完没了 !”想他大饱眼福之余,不晓得暗暗嘲笑她多久,她越发火冒三丈。
  “我脱光你衣服是为了医治你……噢、痛……住手!”水昊索性躲在大树的后面告 饶。“好男不跟女斗,我怕了你好不好?”
  “医你的头啦!”女主角并无停手的趋势。
  “你再闹下去,我的头真的就要医啦。”他探出脸来申诉,不巧一颗石子从他正面 飞过。
  他吓得急忙再缩回树后,嘴里喋喋不休。“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着的?这 下好了吧?”他挪空睨着蓝蓝的天。“神呀,我自认罪孽深重,这种‘福’您让别人去 享好吗?”
  “你……”不大不小的音量,足以让贺洛芯听得一清二楚,令她为之抓狂。
  旺盛的火气飞快促进血液循环,撞通她卧到有些麻痹的脉络,神经冲动于是开始传 导,骤然的动作令她到处都疼,她不由弓背抱着自己呻吟。“啊……”
  “小心!”水昊赶紧跑过来捉住她的双臂,以免她不慎碰到好不容易刚在结痂的伤 口。“你别乱动。”
  “别……碰我。”贺洛芯试着抵抗,但她连吼他都有问题。
  “不要逞强。”水昊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席地侧躺下。
  瞧她本该艳丽的花容月貌,如今蒙着厚厚一层病色,飞机爆裂的余孽折腾得她俨然 少了半条命,她硬撑的模样令他莫名感到无比心疼。
  可他没时间去剖析那遽来的情绪,伸长手臂,他将椰壳放入旁边不远处的小溪中, 舀了瓢水。“你骂那么多也该渴了,来,喝水。”
  “喝……喝水?”是呀,他不提她还没发现,尤其经过方才那几声吼,她渴到所有 的消化系统都成块状。
  顾不得体内的骨头似乎全散了,她抢过他手中的水,咕噜咕噜猛灌。
  哇……这水真好喝,不知是哪个牌子的矿泉水?
  “甭急,水很多,慢慢喝,小心呛到。”水昊失笑地叮咛。
  话语方歇,大量入喉的水,立即在她身上起了应验。“咳……咳……”
  “没事吧?”好不容易救了她的命,他可不愿她在脱离险境之后,却被不具破坏力 的几口水噎死。“好多了吗?”
  “嗯……”气息再度顺了下来,贺洛芯想点头,却发现半丝劲儿也没有。她顿觉自 己俨若实验室里的青蛙,毫无自主的能力,“你……你把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如果我没算错,你昏睡了一星期。”水昊拾起一旁的大叶片当棉被, 技巧地遮住她的三点区域。
  “受伤?昏睡了……一星期?”贺洛芯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小心地避开他不该看的 部位。
  “咱们坐的那架飞机,不知怎地突然爆炸了,你我幸运且四肢健全地捡回一条命。 ”水昊仔细检查她的伤处。
  “飞机……爆炸?!怎么可能?你不会诓我吧?”她渐渐想起那场巨响和地震。
  “你背部灼伤和这种事,岂能任意拿来开玩笑?我从水里把你捞起来时,你的伤口 真是严重。”水昊实话实说。“讲真的,我差点不抱希望,好在你奇迹地活回来了。”
  他就差没说是死马当活马医。
  “难怪……”贺洛芯恍然大悟。
  难怪她始终感到身体仿佛是陷在稠浊的泥泞内,作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蒙朦胧 胧中,她还看到自己躺在一块上面依稀可见她们航空公司标帜的金属板子上,于酷日的 海洋里孤独漂泊。
  原来这些窒息难受、忽燥忽湿、时冷时热、和宛如随时要被蒸发的痛苦,均不是她 的错觉。
  “其他人呢?”职业的本能教她要以机上的乘客优先,贺洛芯东张西望想寻找一些 人迹,却只观到她睡的是绿荫草坪,四邻是碧川翠谷,近郊的景物全非。“这……这里 又是哪儿?”
  她有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大概……全部罹难了。”水昊实在不愿告诉她。
  “全部……罹难?!”贺洛芯瞠目结舌。
  在空难频传的最近,她没料到惨剧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的同袍好友,她的长官…… 她甚至还记得头等舱里有位很可爱的小弟弟,一直嘴甜地阿姨阿姨的喊她,莫非他亦… …“对,我俩应该是仅有的生还者。至于这个小岛……”他耸肩。在海上饥渴交加了两 、三天,猛然瞥到陆地,谢天谢地都来不及,谁会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考究它的岛名。“ 大概是天堂吧,反正我划着划着,就划到这儿来啦。”
  “怎么会……这样?”即使受过许多灾难发生时该如何处理的专业训练,但她一下 子仍承担不了那么多噩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飞机失事又不是你的错。”虽说机上没有他认识的人,但 亲眼目睹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亦令他、心里不好过,他这辈子八成想忘都忘不掉。
  “你……我……对,电话,我要打电话。”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她的家人现在铁定 很担心她。
  “这里……没有电话。”水昊讷讷地搔搔头。
  “没有电话?!”贺洛芯大叫。“那你不会向别人借吗?我相信再怎么落后的岛屿 ,总有那么一、两户居民有电话吧?再不然你到饭店,旅馆……”
  “可是……”水昊歪着下唇打断她的慌乱,两眼几乎不敢正视她接下来会有的表情 。“这里是……无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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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认了吧!
  “天欲亡我也”,她有何力量去与天搏斗?
  只盼这一睁目,会发现刚刚的那一切全是作梦,然后她会和同事笑着分享这场光怪 陆离的梦中畸梦,吐吐舌接受她们的消遣。
  对,是梦,一定是梦……贺洛芯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张开眼。
  四周森林绿野,远处海涛浪声,虽没见着那讨厌的大色狼,但和梦里的景况差不多 。
  不会吧?她真的有那么命苦吗?
  “唉……”满怀希望登及粉碎,若非全身酸痛,她会跳起来仰天尖叫。
  “怎么啦?”再熟悉不过的男低音自她身后传来,水昊关心地问。“伤口还在痛啊 ?”
  “要你鸡婆……”贺洛芯根本不需要回头,便能猜出那人是谁。
  慢着,她的身体……好险,盖在她身上的叶片没有跑掉。这么一来,她便没啥好顾 虑的。
  “本来不痛,听到你的声音就开始痛了。”她不怎么热络地哼着。
  “负负得正,那你要不要看看我,搞不好你就不痛了。”不待她允诺,玩世不恭的 笑脸,已自动由后往前越过她的纤肩,挪到她的眼前。
  “去、去!”贺洛芯依惯例将他推开,旋即把碰过他的那只手伸得远远的,拧成一 倒八的蛾眉,显示它有多令人作呕。
  她搓着青葱,半天找不到东西可以擦,倒八眉峰于是揪成麻花状。
  “妈呀,你那张脸多久没洗啦?还有你那堆胡渣,我拜托你稍微注意一下仪容,O K?”她扭首瞪着他埋怨。
  说到仪容,还真不是她挑剔。先前她是惊魂未定,因此没留心,这会儿她意识清晰 ,可瞧得非常仔细。
  他没着上衣,褴褛不堪的长裤已破损成今年流行的六分裤,脏污地辨不出本来的颜 色,纽约街坊的乞丐行头只怕都比他体面。
  “小姐,你当我们是在五星级饭店啊?”水昊没好气地扬扬眉。
  “你欠K啊?”不是有句俗谚说,“千万不要背对你的敌人”吗?她如今背后毫无 遮拦,岂不是更危险?
  贺洛芯连忙历经千辛万苦翻身,与他面对面,只是中间他因看不过去而有出手帮忙 。
  “我们遇到空难。”恣态安排妥当!她唐突冒出一句。
  “没错。”水昊抓抓肚皮。她不会是被吓到失去记忆了吧?
  “咱俩是唯一的生还者。”贺洛芯睨着他。
  “Yes。”他在失事的海域中巡逻了好几趟,除了她,他甚至没再见到一具完整 的尸骨。
  “这岛只有你和我。”平缓的语调依旧让人听不出她重复这些事实的目的。
  “宾果。”他一直在照顾她,故没花太多时间到处勘察,但是根据他在采草药时的 顺便观测,此岛遍布未经人迹破坏的原始森林,所以应该是无人岛才对。
  “外面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贺洛芯说得仿佛不干她的事。
  “好像是。”太祥和了,这不像她,水昊的耳里嗡嗡大响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之 警铃。
  “截至今为止,你没见到任何搜救人员,也没办法发出任何求救讯号。”贺洛芯冷 峻地阐述这个血淋淋的现况。
  “……对。”水昊汗颜。他只顾着救活她,余的尚未花心思。
  “那你当初为什么自作主张,划到这鸟不生蛋的小岛来?你为什么不留在原地等待 救援?!”核子弹终于爆炸,具杀伤力的辐射轰得他差点也灼伤。
  “我……”水昊哑口。
  “你没有大脑吗?你不会想吗?你白痴啊你?!”贺洛芯怒发冲冠,好在她目前体 弱气虚,否则他会体无完肤,结局比空难死去的人还惨。
  “那怎能怪罪于我呢?谁……”谁晓得搜救人员何时到?谁能保证他俩能平安无事 捱至他们出现?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机会说,她的机关枪已经又打来了。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个人的愚蠢行为,我哪会沦落到这方田地?我现在哪需 和你一起困于此岛?这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她大声咆哮。
  没有衣服穿,没有医疗设备,她又脏又疲惫又饿又不舒服,她想洗个澡,她想吃大 餐,她想躺在柔软的床里睡个好觉,她想……床!
  “老天……”她难以置信地喳呼。“你居然还让我睡在泥土上?”
  他把她当什么?先前是草坪就够她恼了,如今竟……“对不起,大小姐!”他挥去 一头冷汗,摆手要她稍安毋躁。“本饭店的床位均已客满,麻烦您下次尽早订房。”
  荒郊野外的,她总不能要求他提供一床席梦丝吧?
  “你敢挖苦我?”另一枚核子弹准备上膛。
  “有吗?”水昊惶恐,他的皮可没那么痒,忙不迭地装傻效法政要名流的绝技-- 一概不认账。“我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呀。”
  “你……”贺洛芯当即七窍生烟。
  “你别发火,我认错。”水昊抢她一步举白旗,他担心她再气下去,身子会受不了 。“不管你再如何厌恶我,事情既已到了这等地步,就当全是我惹的祸,希望你大人有 大量,看在咱俩同病相怜的分上,否则往后的日子你我要怎么熬?”
  “……哼。”贺洛芯咬咬唇忍下满腹怨急。
  她也明白她确是“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不曾经历过这般困境,除了害怕,她仍 是害怕,所以她不找个人发泄发泄,她真的会疯掉。
  唉,他说的很对,目前就剩下他们俩了,单是她一人在此不毛地中绝对撑不了几天 ,而他,似乎有野外求生的能力,就现实来论,她不靠他要靠谁?
  好吧,首先就由最基础的开始吧!
  “你……叫什么来着呀?”她清清喉咙问。
  “水昊,日天的昊。”她的态度仍旧很差,但他晓得这已是她的最大让步。
  “水……昊?”这名字好耳熟,就跟他的人一样……她在哪儿听过?
  “我们曾见过。”她果然不记得他。
  “我们曾见过?”贺洛芯活像只鹦鹉,只会重复他的话。
  “我是水柔的哥哥。”水昊公布答案,他已经准备好她会有的反应。
  “水柔的……哥哥?”惘然的星瞳越睁越大,这下子贺洛芯想起来了。
  她瞠目结舌,伸直藕臂,抖着食指指着他呼喝。“你……就是……那个……那个… …”
  “对,我就是‘那个那个’。”水昊笑逐颜开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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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对有洁癖的贺洛芯来说,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松弛全身筋骨,好好 地洗一个香喷喷的澡。
  尤其她刚刚陪么妹贺妙仪逛了一天的街,走得快断掉的两腿,能安适地浸在热水中 泡一泡,简直是天下第一大享受。
  “这回多亏妙仪离家出走。”贺洛芯喃喃自语,捧着每次入浴必先准备在旁的热巧 克力。“否则我不晓得要到哪年哪月,才有机会到这素有‘福尔摩沙’称誉的美丽宝岛 一游。”
  至于为何会离家出走,说穿了,只怪贺家向来以女为贵,被宠坏的贺妙仪一时和父 亲呕气,便大老远从美国溜到台湾,来投靠原为美国FBI探员、如今受台湾特勤组征 召的哥哥贺羲平。
  现在她们寄宿的这栋楼房,则是贺羲平的同事水柔借他们兄妹住的。
  “此时此刻,就算世界末日,我也不管。”贺洛芯用脚背踢上浴室门。因目前家中 无人,故她根本没想到要上锁。
  放下杯子,她洒了几滴玫瑰花露于洗澡水里。
  “嗯……”试试水温,她满意地点着头。
  接着她褪去身上的全部衣物,乘浴缸水未满之际,她倒了些洗发精在头发上,再以 指腹轻轻地按摩,慵懒的袅娜胴体,随着嘴里轻哼的蓝调音乐,款款摆荡起舞,她陶醉 到连浴室门被人推开了都不知道。
  “呵呃……嘎?”长年不在家,久久才回来一次的屋主水昊,傻住打到一半的哈欠 ,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无边春色。
  “咦?”贺洛芯闻风连忙扭首转向嚷音的发源处。
  这一望,不禁倒抽一口气,整个人骇然地后纵一大步,只差没嵌进墙壁里。“喝… …大猩猩?!”
  她居然有幸看到台湾的黑猩猩?
  等一等,这会儿不是高兴的时候,黑猩猩会不会咬人?
  她该怎么办?只听说遇到熊要装死,可没听过撞见黑猩猩要如何应变……它是否和 熊一样好骗,她若不动,它会不会当她是死的而不来攻击她?
  “这……”水昊眨眨眼,搔搔头,越想越不对,于是下盘不动,以腰为支点,仅打 斜后仰上身朝室外瞄。
  是他家呀,他没走错嘛,那她为何会……该不会是他在荒山野岭间太久啦,所以有 了不应有的幻影,要不在他的浴室里,怎会出现这么一位曼妙仙姿、叫人热血沸腾、三 围分别是三六、二四、三六、且为C罩杯的全裸美女?
  “呃?”他不信地揉揉双眸,再睁开眼。
  美女还在,没有消失,一样光溜溜的娇躯真实得不像话,他舍不得挪移丁点视线地 紧紧瞅着她。“你是……”
  “嘎!”台湾的黑猩猩会讲话?这大不可思议了吧?莫非……是她看走了眼?
  “你不是……”
  双方对自己瞳孔所见的景观皆产生怀疑,于是同时引领向前,两人结舌对峙,上下 打量,瞠目相距不到一尺。
  氤氲中,贺洛芯被湿热蒸气熏染的蜜肤,透着诱人的红晕;亭亭玉立的粉嫩娇躯, 恍若妖娆艳丽的出水芙蓉,哗哗流水则似瀑布般地从莲蓬头泼泄,旋即沿着她身体的完 美弧形滑下,然后变成滴滴答答的水珠,混着窜入肺腔的玫瑰清朗气息,水昊还道不小 心踏入了仙境。
  “哇赛--”他看得唾液直流,心痒若渴,忍不住出手摸看看。
  “你……”贺洛芯是好奇多过害怕,她轻蹙黛眉,专心研究,企图从那团黑毛中探 出大概。
  哪知她话声方数,蓦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她的胸线抚过。
  “嗯?”她猛地垂眸察看,却见两只“猩掌”在她的两峰上爬行。
  她张口结舌,举同口瞪着他,又低回头盯着那双继续非礼她的手,再迅速抬首瞅着 他。
  终于,她从那邋遢魁梧的蓬头垢面中,找到了原始人类的迹象。
  “啊……啊……啊……啊!”贺洛芯慌措地往后退,因过度惊吓而卡在喉管里的尖 叫,总算破嗓冲出,并有制止不了的趋势。
  “啊……啊……”水昊则被他手中所触及的“真材实料”骇住,又让她平地轰起的 数声雷唬到,他几乎是与她同时、但方向相反地边喊边倒跳。
  “啊……色狼!”贺洛芯叱咄,也顾不得满头的泡沫和赤裸,顺手即抓起洗澡用的 长柄按摩刷,愤然朝他乱槌乱敲。
  “你干什么呀你……喂……妈呀……好痛……喂!”水昊被攻击得莫名其妙,可也 不愿动手打女人,只得架着壮臂防守。
  见她丝毫没有停战的模样,他长腿急忙跨至浴室外的最角落,和她拉出安全距离后 ,才攒眉质询,仿佛杂草丛生的披头散发,使他显得更为狼狈。“你好端端的,为何随 便打人啊?”
  “我随便打人?你说我……随便打人?!”发飘的音率越来越高,贺洛芯指着自己 俏丽的鼻梁,慢步接近他。
  “本来就是嘛。”满腔委屈从水昊的大胡中泻出,他如履薄冰,指着她的袒胸露乳 ,希望她遮掩一下。“那个……你要不要……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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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_5km分享 / 2014-07-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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