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
- 作者:伴霞楼主
- 更新时间:2014-08-13
- 添加时间:201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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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苍天有眼
作者:伴霞楼主
第一回 史三娘、桑龙姑争疯斗狠
桑龙姑自知武功技业远逊史三娘,才一再哑忍,她岂是可欺之人,受辱之后,她已置生死于度外,要和史三娘见个高下真章了。
她强捺了心头恶气,也不打话,忽旋头,一见南雍南芝端然不动,不由心头火起,骂道:“你们的良心往那里去了,难道要眼巴巴看着娘给人家打死而不帮手么?”
南芝南雍竟哭了起来道:“母子至亲,安能不共赴难之理?只是,只是……”
竟然噎不成声,说不下去。只见桑龙姑两眼一翻,秀眉挑了起来,叱道:“只是什么?你说!”
南芝哭道:“娘啊!我一生最怕打架,你偏教我去和别人打。何况相打的人,也是我的大娘,虽然不是生我育我,总算是咱南家的人,女儿的尊长,怎能跟她过招交手?”
这椿秘密,南芝一向并不知道,这番到岛上,才从刚才各人口里得知的,但她为人笃孝耿直,是以不避嫌怨,开口便已道出。
南雍也和南芝一般心事,惟其年事较长,说话也就比妹妹得礼些。
他接上了腔道:“芝妹妹说的也是,史前辈是爹元配,即使与爹闹翻,总还算是家长,小辈对尊长,岂可无礼,况动武之事,孩儿认为可免则免,大家何不捐弃,来个大和解,岂是甚妙!”
两人慷慨陈词,说得甚是有理,听得南星元老怀大悦,眼见迟暮之年,有此佳儿佳女,也是快事,不由声击赞道:“对,一家人本来就不该仇恨终生,应来个和解,雍儿说的甚对!”
却见桑龙姑脸色一变,喝道:“胡说,娘与你等已际生死关头,唉,雍儿芝儿,若不好好联手抗敌,顷刻便要血染黄沙,尚胡扯这些干吗?”
桑龙姑展眼回头,目光一与南芝南雍接触,心下不由一酸,南雍那绝俗俊朗风范;南芝那清丽出世芳姿,顿时使她怒气消失,要不是大敌当前,桑龙姑一定会没了斗志,就此罢手。
史三娘受桑龙姑涂毒太深,已然怨毒至极,虽面对这对如神仙中人少年,心中虽微微一动,瞬即已复常态。只见她在风雨之中,把头一摇,登时水珠四溅,直取桑龙姑及其三个儿女射到。
怪妇人功力委实惊人,就凭这一摇之力,那些泼到水珠,竟坚如石子,南浩闪避不及,给溅中几下,虽然不曾致命,却是痛得哇然大呼起来。
桑龙姑心中一凉,运劲袖中,横里一拂,只听嗤嗤一阵锐响,史三娘泼的雨水是给拂开了,但桑龙姑一只大袖给震动得摇摇晃晃,险些洞穿当前。以玄冰美人的功力尚且如此,这怎能不使场中高手,触目惊心呢?
接着,怪妇人史三娘大呼道:“你这两个娃儿口舌倒伶利得紧,嘿嘿,谁是你们的尊长,好不要脸,我与那老不死已然恩尽义绝,和你们那贱婆更是仇深如海,嘿嘿,任是舌粲莲花,也难说动老娘饶你等生命了!”
头一偏,又叫道:“桑龙姑,准备好了没有,快快出来受死!”
五蛇阵只得三人,即使桑龙姑加入也是不足,史三娘一再催促,桑龙姑心烦意躁,哀声大嚷道:“芝儿雍儿,难道你眼巴巴看娘和你几个兄弟姐妹伤在人家手里!”
这句话无异呈了怯意,南雍兄妹,心知他们的娘,生死关头已届,不出手是不行了。
他兄妹迟疑半晌,眼望着他们的爹南星元,目蕴凄戚,似在等候爹爹意思行事。
南星元长叹一声,挥挥手道:“去罢,大娘既坚欲和你母子交手,不动手她也会找你的!”
史三娘瞪目骂道:“老不死,连你也来,省得老娘逐个收拾费事!”
南星元见史三娘如此强横无理,心中也是有气,身形一晃,便待跃了出去,加入战团,帮着桑龙姑对付他的前妻史三娘了。
随知,他的身形才动,已然给人一把抓住,那人笑道:“南兄台且休造次!”
南星元一看,乃是紫府掌门葛衣人,他愤然道:“唐古公子别拦我,好歹跟那贱人死在一起!”
葛衣人摇摇头,笑道:“不是做兄弟的小觑老兄,以你们几个人联手合力,料也未必胜得过史三娘?”
南星元心中不服,问道:“兄台何以见得?往日只我一人,便足制伏那贱人,何况与桑龙姑联手,还有五个儿女为助,即使不胜,也不会轻易败落!”
葛衣人点点头道:“老兄所见不差,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芝儿雍儿两人深得你夫妇俩衣钵真传,且对紫府武学也有根基,单凭这些,对付武林中任何顶儿尖儿人物,可能绰有余裕,只是当前这个史三娘,却非一般可比,她那手混元一气功,乃阴阳魔宫镇山之宝,以意克敌,却是棘手异常!”
南星元咬牙切齿,说道:“贱人狂妄已极,纵有绝顶功力,我还是要斗她一斗!”
说着,竟挣扎起来,待摆脱葛衣人抓住衣角。又听葛衣人阻拦道:“南老兄休焦急,且听做兄弟的说来。其实,我的话还没有完哩!”
南星元只好不动,葛衣人续道:“我的意思还不止此,武功强弱,固是对敌时所应注意之道,但如以强凌弱,以众暴寡,我辈侠义,虽死无怨。只是桑龙姑与史三娘交手,老兄却万万不能插手。”
南星元一怔,正待动问,葛衣人又道:“这起因,曲在老兄,当年你如不见异思迁,迷恋着桑龙姑,也不致造成今日之错,倘你一插手,江湖上的人必说你执迷不悟,岂非对你令誉有关!”
这话不无道理,要知是南星元与桑龙姑先对不起史三娘,把她幽囚一线天,今天史三娘要找桑龙姑报仇复,于江湖道理,并无不合,如南星元遽尔插手,岂非变成继续助纣为恶了么?
南星元想了一想,忽道:“唐古公子还是让我下场,你有所不知,我非为助桑龙姑那贱人斗史三娘,而是为了捍卫我的几个女儿啊!尤其是雍儿芝儿,瑰质天成,若毁在泼妇人手中,岂不可惜的么?”
塞外怪杰所说的话也是一般有理,但葛衣人依然紧抓他的衣角。蓦然间,但听葛衣人低低呼道:“姬儿,妞儿,你们过来!”
葛衣人的一双女儿,坐的地方比较远些,她们是紧陪在苗金凤身畔,以防不测。此刻听了她爹呼唤,随即双双挪了过来。问道:“爹爹有何吩咐?”
葛衣人作作手势,姬儿把耳朵凑到她爹嘴巴旁边,葛衣人在她耳畔嚼嚼哝哝地说了一阵,最后才大声地道:“小心行事,可保无处!”
姬儿嫣然一笑,应道:“谨遵爹爹吩咐!”
随着,又把话密传给她的妹妹妞儿,两人神情流露,似甚愉快,并无丝毫难色,但南星元已猜到,这位紫府掌门,必是教导他的女儿们应付史三娘之计,正待开口动问,已听葛衣人一笑道:“南兄台尽可放心,有我唐古拉铁在,史三娘虽凶,却难逞强伤人!”
南星元只好无可奈何地打消下场加入打斗之念。这其间,桑龙姑已然领着五个儿女,分立五个方位,布成阵势,把史三娘包围在中央,两拨人看看便起动手打将起来。
这阵法气势也自不凡,乃依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玄理操演变化,阵一发动,五行使会变化万端,使对手难以抗拒,况有蛇鞭之首发出魔音,益是厉害。
当日桑龙姑教授五个儿女操演这一阵法,为易分辨计,乃教五个儿女分衣红黄蓝白黑以资识别。
她那五个儿儿,经过多年来调教,武功各各了得,五色的蛇头软鞭,休道五音能导魔生幻,便是招术,亦俱精绝,一旦再穷五行变化,互为生克,当真神妙无比,无异五人合而为一,了得可知。
这时,黑衣少年南浩,手击软鞭,紧站南方火位,白衣少女南玲则据北方木位,东西金水两处,由南芝南琴姐妹两人把守,南雍功力最厚,居中土位策应,桑龙姑本人则距五人两丈开外,以备对手逃脱时兜截,这一布局,不啻密如铁桶了。
时风雨已过,天色回复晴朗,一丸皎月,又高悬中天,把大地照耀得如粉饰银披,月光下,五个少年人身上颜色,益见鲜明夺目。
困处中央的史三娘,只闻她桀桀狂笑不已,并无惧怕之意,她手脚已废,赖以攻守的兵刃,拴在腰际那条链子刚才已给秦寒梅削去大半,运用起来,自有许多不便,场中高手们,料她必出生平绝技混元一气功以制敌了。
怎知史三娘狂笑已歇,仍然蜷伏地上不动,只是口中叫道:“臭婆娘,怎不教你几个孽种动手,更待何时?”
桑龙姑心中诧然,但势成骑虎,岂容她只围住不攻,只听得她嗫唇一啸,发出暗号,五蛇阵已然变动了,五杆蛇鞭,倏东倏西,忽南忽北,一齐指向史三娘身上,端的千变万化,诡异绝俦,真看得场中各高手,眼花撩乱,叹为观止。
其中最注意的是赤城派中师徒三人,因为这五蛇阵,桑龙姑本来就是练来对付他们,此刻使出应付史三娘,不啻机先微泄,剑魔夫妇也曾熟习阵法,看来分外留神,默默把蛇阵变化,强记心头,以备日后应用。
可也怪道,不管五个少年男女的招式怎样精妙凌厉,怎样诡异无比,却是点不到史三娘身上,她就如一团轻风,滴溜溜地在鞭影之下,闪动挪腾,却是不肯还手。
南星元和葛衣人看得出神,南星元叹道:“从前桑龙姑那贱人练五蛇阵时,因厌其邪恶,从不留神,在未练成前,我已与她分手,想不到睽违十载左右,这阵法竟这等历害,咦,怎地尽是五个小儿进击,史三娘却不还手,莫非她已改过,不忍残及稚子性命?”
葛衣人旁看着答道:“这个阵法尚有破绽,是以史三娘闪避毫不费力,虽然,再强些她也不惧,可知混元一气功当真妙用,攻敌阵法固凭意之所之,即防守也如是,她就凭此一心法,借对方意动来闪躲,对方蛇鞭点到时,她便会本能地溜到没有兵刃的地方,可谓妙绝精绝!”
南星元问道:“唐古公子看出这阵有何破绽,破绽在那儿?”
葛衣人摇摇头道:“这也不算破绽,你瞧居中土位和金位最弱,这两人正是令郎令媛们中武功最强的两人,唉,我明白了,必是雍儿芝儿手下留情,不忍加以进迫!”
此际,南星元也瞧出来了,不由唏嘘叹息道:“这两个孩子,和他娘差得远了,当真仁心天成。不过,我总不明白,以史三娘的武功技业,何以只一味腾挪闪避?”
这一问,葛衣人也是茫然,斗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双方情形如旧,丝毫没有变化,站在二丈开外监督的桑龙姑,不由绉眉地想道:“史三娘这贱人不知死活,竟在卖弄武功,似此游斗,如何了局,也罢,如不出狠招,等那贱人把混元一气功使出时,那就完了,乘她卖弄之时,正好乘虚了结她的生命!”
心念打定,再次嗫唇一啸,此一啸也是暗号,桑龙姑调教五个儿女操演阵式,每次自己都在旁边监督,而五个儿女所演一招一式,都由桑龙姑暗号指挥,久而久之,成为习惯,若桑龙姑不在时,便由长子南雍取代,无论如何,行动必定一致。
啸声才歇,陡听五个少年蛇鞭之首,登时异响杂作,迎风而起。
原来玄冰美人见久战不下,突施号令,要五个儿女用魔音来克敌了。
一时间,魔音纷然而生,阵阵迸发,那声音,竟分成五个音组,或作天籁之户;或成魔嘶吼,亦有仙乐鸣奏,复作天崩地裂之响,不一而足,直听得座中功力较浅的后辈如醉如痴,浑然不知自己存在。
但看在鞭影下的史三娘,游走如旧,穿梭般往来,并不受魔音丝毫影响,仍然只是腾挪闪避,绝无一招反击!
桑龙姑大吃一惊,咬了一下牙,便待纵身跃到,加入拼斗。却听怪妇人史三娘桀桀大笑起来,叫道:“这玩意倒不错,可惜撞上老娘,何异儿戏,桑龙姑,可别教几个孽种出丑了!”
要知史三娘终生大恨,乃因着了魔音而起,幽囚一线天,日日行功,修为日久,灵台已然一尘不染,静能克动,身外物事已难摇动她的心志,魔音虽厉害,却难使她因魔着相,是以她浑然无觉,听而不闻。
此时,桑龙姑已经赶到,母蛇鞭疾然出手,径向史三娘点到,史三娘哈哈大笑,身形一弹,便已闪过,却是依然不予还击。
史三娘一闪而过,忽地目放精光,朝着广亭座中扫去,那棱光恰恰扫到剑魔夫妇师徒三人座上,辛源鸣的目光与她一接触,不期然打了一个寒噤。
但听那怪妇人阴阳怪气地呼道:“赤城山的小子听着,桑龙姑那臭婆娘的五魔阵你们可瞧得清楚啦,日后碰上使五魔阵的人,可就晓得破阵之法!”
南星元与葛衣人一听恍然,那怪妇人所以只守不攻,久久不施辣手,正是为诱桑龙姑五个儿女把五蛇变化,招数以及魔音使出,好教赤城门人见识。
这怪妇虽然因幽囚过久,性情大变,但恩怨却是分明,她如此做法,不外为了报恩,前此在天姥时,她不是曾受赤城老人救命之恩么?她的儿子史炎,不是有赤城老人相救才能活命了么?
葛衣人失笑道:“对不对,南老兄,我劝你别插手,你却不信,你听,史三娘虽狂,恩怨却是分明,如你一插手,这场梁子可就难以解决了么?”
不错,南星元一插手,那便和十九年前在天姥山上的情景一模一样了。
且说剑魔辛源鸣夫妇,在打斗开始时,他俩早经留意,已然把桑龙姑五个儿女所演阵势变化招数一一牢记在心,也用不着史三娘提醒,此际听了言语,心中一感动,不由齐齐直身站了起来。
两人同时朗声应道:“多谢史前辈指点,赤城门人感德无尽了。”
大德既答,史三娘那耐烦再和桑龙姑母子六人呆缠下去,哗喇喇腰际断链一亮开,挟着万钧雷厉威力,便已还招回击了。
南星元忙不迭地扯了葛衣人的袖角一下,低低叫道:“唐古公子,快些教令媛下场,替回桑龙姑等六人!”
葛衣人一笑,摇摇头道:“老兄台休急,史三娘的混元一气功未发,还胜不了桑龙姑母女六人,做兄弟的早已心中有数,毋庸老兄介怀了!”
这其间,场中打斗正烈,史三娘一还手,形势顿时改观,桑龙姑五个儿女毕竟功力尚浅,那敌得史三娘那势如疯虎凌厉的攻势,主客之位已易,幸而五蛇阵首尾相连,变化多端,即使落了下风也不致立时受对方所伤害,加以桑龙姑参入打斗,南芝南雍两高手拼力回护兄姊弟妹,竟然打成平手。
史三娘以残废之躯,且一六之比,仍然雄风八面,又过盏茶光景,双方仍然不分胜负。只见那怪妇人怪眼一翻,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要用三昧真烟才能把你这臭婆娘和几个孽子收拾?”
她要使混元一气功克敌,要是果然使出,桑龙姑一家六口,定然命丧当堂了。
南星元眼见佳儿佳女危在旦夕,那能不急,正待催促葛衣人相助,陡然间,眼底彩霞拂动,座上两个红衣女童已经双双出动,她俩一长身便掠下场中而去。
同时呖呖莺声地叫道:“桑龙姑和几位哥哥姊姊且歇一歇,待咱姊妹两人来领教史前辈的混元一气功!”
好大的口气,史三娘未及使开本门秘技,先拿眼朝落下来的人一瞥,不由呸了一声,心中蓦然大怒,今天好不晦气,连臭小儿也寻上门来。
但因眼前的人是孩子,她不便立刻发作,只叱道:“那来的野孩子到来找死么?你爹我也瞧不在眼内,何况你这两个小鬼头!还不快快给老娘滚开,休在此碍手碍脚!”
两丑女并没有走开,却站在当前嘻嘻笑着,那年纪大的一个朝史三娘遥遥一揖,恭敬地道:“咱姊妹非是胆敢和前辈高人抬杠,只因恐怕史前辈出手伤人,坏了和气,有话好说,何必动武呢?”
她顿了一顿,又道:“史前辈与桑姑姑纵有天大仇冤,咱也可从长计议,俗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因而我姊妹俩才斗胆下场,阻拦前辈行凶!”
史三娘一听,那不气煞?舍下桑龙姑母子六人,一长身便朝姬儿妞儿扑了过去。
同时腰际间断链,哗喇喇地一抖,陡地横扫过去,口中嚷道:“你两小鬼头也能阻拦老娘?”
她这一扫之力,何止千钧,两丑险象陡生,广亭上座高手,都不由惊呼起来,葛衣人却无动衷中,微微一笑。
史三娘链子扫到,定睛看时,已失两孩子踪影,心头不由一愕,但她武功非凡,岂泛泛可比,所使招数,又是不成章法,随着心意而发,最是厉害不过。
一愕之余,陡听左侧有孩子声音嘻嘻而笑,她心头火起,这一番却不等对方有备,身子斜强,第二次链子已到。
要知刚才不过史三娘轻敌,那招才会落空,这一遭意发链到,那容对方闪躲?
两女孩正待挪步闪过,蓦见链影如山,当堂罩到,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急切间,两人长袖一卷,呼呼打出,霎时三十六只袖影便向打来链影拂去。
要知两个孩子,不论姬儿妞儿,功力俱在玉箫郎君之上,与史三娘比较,差的还不太远,紫府神功妙用,已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听得蓬然一声巨响过后,两女孩子给震弹出丈许,两人四只袖子已然破烂不堪,变成条条碎絮。史三娘也给震退了几步,心中不由赞道:“紫府门功业果是不凡!”
这一较量,史三娘再也不敢小觑当前两小孩子了。
当两孩子下场之际,桑龙姑听到有人来代她母子拼斗史三娘,心下不禁暗喜,她委实对那怪妇人的混元一气功忌惮得紧,明知如若一接触,已方定必土崩鱼烂,无一幸免。如今有人要挑这梁子,岂有不愿之理?
起初,她尚以为必是什么高手下场,但听声音,却是童嗓未脱,心中一异,待看清楚时,又大失所望,她和史三娘一般心思,瞧不起当前两孩子能担此大任。
当下,她反而不好意思退开了。及至史三娘与两个孩子交手过招,史三娘穷其一生功力,也仅能把孩子们震开,伤她们不得,心知孩子技业不凡,心中退志,又遽然而生了。
正踌躇间,陡听她的女儿南琴轻轻道:“紫府神力,委实厉害,娘,女儿和哥姊等就曾吃过那妞儿的亏!”
南玲也接上说道:“那时她只一人,而且绝不还手,孩儿们也胜她不得。娘,史疯妇厉害得紧,咱还是退下为妙!”
竟是有了怯意,桑龙姑听了话,点点头道:“也罢,咱且回去作壁上观虎斗,谁伤了,都对咱有利!”
南芝南雍也齐声说道:“别打了,伤了谁也不好!”
当下,桑龙姑嘻嘻冷笑,对史三娘道:“贱人,待紫府门两位姑娘收拾你,老娘省得动手,不胜,咱再来和你比量!”
语毕,领了五个儿女,疾然而退。
史三娘正怔神之际,见桑龙姑翩然引退,心头气得痒痒地,咬牙切齿地叫道:“罢了,待老娘杀了两个小丫头再来跟你算帐!”
话才落口,腰链一挺,已然赶到两女孩子跟前了。
姬儿妞儿袖虽破碎,使不了八手神功,但紫府门技业精绝,岂没了这门技业,便无其他?
但见两人四只手掌,同时一翻,滚滚招式便已打出,攻势凌厉之极,史三娘腰链横扫直砸,没有一招不给两孩子消解于无形,且有时给反迫得采取手势。
三人就如走马灯似地紧紧厮缠起来,约莫过了百来招,史三娘眼见两孩子的招式越使越奇,竟出紫府门槛,正困惑间,猛可里,彩影一闪,妞儿的身形已然横上半空,冉冉而下,那姿式美极了,宛如苍鹰搏免,但见她自上而下,到得史三娘顶上,蓦地变掌为爪,倏然便朝史三娘脸上抓到。
史三娘心下一凛,腰际链子随意而发,往上便撩,这招急如电光火石,以为可以把妞儿抓到招式迫退,谁知她的链子乍动,左边的彩影又幌,只见那姬儿,也如她的妹子一般,伸开纤纤十指,硬抓过来,抓的正是史三娘扬起之链。
史三娘暗自咬了一下牙,残躯一翻,往后弹退,同时喝,道:“丫头,你们使的是什么招式,这种技业,可非你紫府门所有?”
姬儿抬头道:“你也知不是紫府门技业?你猜猜看,是谁家技业?”
史三娘大笑道:“你这丫头以为老娘全无见识,瞧不出你的家数?”
她略一沉吟,续道:“不过,我心中奇怪,你等自称正派紫府,也偷他家武技?嘿嘿,小娃儿,你使的不是死鬼花老儿的家数,还有什么来?”
不错,姬儿妞儿使的正是五禽拳法,这种拳法在花妖手中,已然参照天然禽类扑击之势,变化为抓,花妖也是赖以成,技业当然非凡了。
五禽拳法不一定优于紫府门技业,史三娘所以吃惊,并非在此,而是当前两孩子继承花妖衣体,则花妖尚有一门天下奇技,且为她的混元一气功克星死敌,不消说,那便是“纯阴大法”。
想了想,史三娘恍然大悟起来,她寻思道:“两孩子非不知老娘挟有世所罕见的技业混元一气功,那有不知死活,胆敢下场挑梁,想必恃有纯阴大法,这可棘手!”
一转念间,她又想道:“纯阴大法也得讲究功力,以花老儿这般武林中顶尖儿身手,使开来自是锐不可当,但当前这双姊妹,年纪不过十来岁,纵然学得那鬼大法,也许不过皮毛,要深得蕴奥,怕难有此成就!”
一想到这一点,史三娘的胆气又壮了起来,但她却佯装不知,试探地问两丑女了。
史三娘道:“小丫头,你难道不知老娘还有一门厉害技业,难道你们不怕混元一气功?”
歇了歇,史三娘又说下去道:“姑念你等年幼无知,老娘不和你等一般见识,还不快给我滚开,别碍老娘报仇雪恨!”
孰料,两丑女却毫无惧意,齐齐朗声应道:“史前辈,咱姊妹正要见识你的混元一气功怎生厉害,别人惧你,咱姊妹可不怕哩!”
一猜便中,史三娘心下已是恍然,不错,若非当前两孩子有所恃,怎敢遽尔叫阵,即使孩子们少不省事,她们的爹,那紫府掌门的唐古拉铁,又怎会教两女儿来冒这一场险?
史三娘听了话,也不生气,只仰天打了两个哈哈,叫道:“好罢,老娘就把混元一气功使给你见识见识,不过伤了你们可别怪我!”
简直是笑话,如给混元一气功伤了还有命么,还能怨怪对方么?
两孩子昂然点头,毅然道:“史前辈尽管使出便是,不必多言!”
史三娘冷冷一笑,暗自运气,看看便要把混元一气功亮开了。
斗然间,只听得座中有人发出微弱哀叫道:“娘,休要难为人家,冤家宜解不宜结,听儿劝去!”
哪语声才落,史三娘怔了一怔,皱眉回首问道:“儿哪!你叫娘做甚?”
玉箫郎君根本已成残废,那能再答下去,故只叫了一声,便不响了。
史三娘喃喃自语道:“待斗过两丫头,娘再给你治病去,我儿且休着急!”
姬儿笑嘻嘻地接上了腔,叫道:“斗吧!咱姊妹俩也不惧你!”
方才两拨三人也曾交手,打了千招以上,史三娘气势虽凌厉,却是奈何不了紫府宫这对小姊妹,此刻姬儿不只无逊让之意,抑且出言相逼,以史三娘的武功技业,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当下,她气得哇哇怪叫:“好啊!武林中谁个不对我史三娘尊敬,谁个不闻名丧胆,惟有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敢来惹我,想来是活不耐烦的了。”
史三娘语讫,双眸陡张,炯炯棱光已然夺眶而射,当地接触到姬儿妞儿姊妹时,心中不由微微震动,只见这双小姊妹,面对如此强劲对手,却是半点慌张也没有,史三娘心念不由怦然一动。寻思道:“莫非花老儿把那旷世绝学的纯阴大法传给了这两个小贱人,否则,她们绝不敢如此放肆。”
心中想着,手里却踌躇起来,要知以她的身份,不由动手则已,一动手务要马到功成,但放在眼前这对小丫头,委实扎手得很,一念及此,不由暗把牙龈紧咬,看看正待把混元一气功展出,恨不得把姬儿妞儿击毙当场。
斗然间,她耳畔有人在说话,那声音道:“史姑娘,切勿意气用事,先救令郎要紧!”
说这话的人正是紫府掌门葛衣人唐古拉铁,他已然看出玉箫郎君两度呼唤,必有缘故,说不定这贼子已经痛悔前非,雅不欲他娘为他助纣为虐,是以在伤残之下,仍勉力阻挡他娘了。
第二回 二丑女敌混元功
史三娘抬头一顾,心中却嘿嘿冷笑起来,她幽幽地叫道:“唐古拉铁,你认栽了么,想留下你一双宝贝女儿的狗命么?嘿嘿!”
她顿了一顿,狞笑道:“休要想得一厢情愿啦,老实告诉你,老娘儿子不管治得愈治不得愈,你们每个人都休想活着离去,除了赤城老儿的门人外!”
这婆娘倒还恩怨分明,每一提起,总把赤城门的人撇开。葛衣人浓眉掀动,心中也是有气,他深知自己一双女儿功力技业虽逊史三娘,但自得传花门绝学,纵不操握胜算,也是不致败落。
葛衣人心中想到:“这婆娘狂妄得紧,如此目中无人,也罢,不教训她一下,还道天下只有混元一气功最强呢!”当下,他轻轻阔袖一拂,对一双女儿打了个眼色,笑叱道:“小丫头,你等还不快快上去领教史前辈几招!”
姬儿嫣然一笑,妞儿年事较轻,人也忒顽皮,摇头晃脑地回答她爹道:“咱姊妹很久就要领教史前辈的混元功啦,史三娘似是不敢!”
话犹未落口,陡听史三娘暴喝一声,这声喝至刚至烈,宛如半空里忽起焦雷。妞儿乍见眼前灰影一闪,接着哗啦啦地一阵响,史三娘的腰链已然横扫过来,同时喝道:“住嘴,好大胆的丫头,你敢小觑老娘!”
这一招来得急遽异常,且是出其不意,武功若属寻常,想要躲开委实不易。但见妞儿怔了一怔,链影已到,心下不由唬了一跳,脚下立刻三爻六变,轻飘飘便已闪过,史三娘腰链去势未衰,碰妞儿不着,身形陡泻,却泻到葛衣人跟前。
她此际已是怒极气极,把心一横,咬牙暗道:“先把她老子毁了,再来收拾这双小贱人!”
想着,想着,腰链一抖,抖得笔直有如一根杆子,电光火石间便朝葛衣人的血海穴上点到。武林规矩,突施暗袭,乃最不光明正大,也为同道所不齿。葛衣人冷不防她有此一着,心下猛震,无暇思索,紫府门绝艺八手神功立刻展出,袖影幌动中,便来硬架对方点到的腰链。
双方相距不过咫尺,葛衣人又是身不移步不换,展眼之间,两下里袖链已然接实,但听得一声裂帛尖响,史三娘的腰链给震得斜斜堕下,嗡嗡作响不已,身形也随着猛退十来步。
葛衣人迫退对手,自己也是脚步浮动,站足不牢,退开两尺。一瞧右袖,竟给对方点穿了一个大洞。
这一较量,葛衣人衣袖虽然洞穿,但史三娘顿然给较短了。两人都是武林一等一高手,葛衣人衣袖扬起,坚逾钢板,史三娘腰链能点穿它,本是不凡,若以功力论,一幅薄薄的袖布和五金之英铸造而成的链子比,史三娘自然占了上风,但却没有把对方击败,反给迫退十数步,这不是较短了还有什么来?
紫府宫威镇边陲已数百年,葛衣人秉承前人技业,领袖西域,功力技业岂同凡响,是以史三娘虽苦修二十载,毕竟尚难与他比拟。
一退之余,史三娘心下吃惊,暗忖:“人道紫府神功,万功之宗,看去不假!”
她与葛衣人相识近四十载,只缘过去既属同道,且有渊源,没来由交过手,而此际过招,葛衣人也是迫不得已,是以史三娘对葛衣人功力技业,至今才知。
但她并不因此而退缩,二十年来一线天幽囚折磨,已然养成她那孤谬荒僻性子,岂会刹那之间,便已转变?
只听得史三娘桀桀怪笑,叫道:“妙啊!紫府宫的本领果是不凡,老娘领教了!”
一旋头,咧开嘴巴对姬儿妞儿冷冷叫道:“小贱人,你来,老娘今天跟你父女三人拚了!”
也不待对方回话,陡地运气丹田,把嘴一张,一股至烈至刚的煞气,已夺口而出,瞬眼间,已然直取姬儿妞儿袭到。
这口煞气,色调淡淡,与前此灰黑浓烟,大异其趣。
姬儿妞儿一瞥,不由大为震动,她姊妹俩已然洞悉,史三娘的混元一气功功力,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须知练这门技业的人,功力越深,所吐煞气,色调越淡,到得登峰造极,便是无形无色,如同空气一般,至于口吐“真火”,也非真个火自口中吐出,乃是喻其所吐口气极之炽熟,遇物可能燃烧而已。
前此在陷船岛,阴阳妪和花妖比划,那老怪妇也曾以混元一气功克敌,惟所发罡风煞气,全无色调,这就是说明那老怪妇的混元功已臻极峰了。
史三娘的混元功才展开,只听得姬儿笑嘻嘻叫道:“那活儿来了!史前辈这番使出的混元功非从前可比,妹妹,要得小心了!”
两个女孩子也不畏惧,她俩本来是并肩而立,这其间史三娘煞气一吐,她俩已经倏地向左右一分,掠开丈许,与史三娘遥遥对着,成为犄角之势。
她姊妹二人也忒聪慧,因为一分开,便可起牵制史三娘的作用,因为史三娘的气功,只能向一方袭击,不能同时左右兼顾。如此一来,不管史三娘向那一方侵袭,另一方便可乘暇蹈隙,回击对方,使对方首尾不可兼顾。
说时迟,那时快,史三娘口中的煞气已经掠到姬儿跟前,姬儿并没半点慌张失措颜色,一挥手,竟然运起“纯阴大法”来与对方周旋了。
且说“纯阴大法”这门技业,乃混元一气功之克星!是以姬儿功力虽浅,还是能抵挡得住,只见她掌心之处,寒风陡作,顷刻便把史三娘袭到的煞气抵住。甫一接触,史三娘便已惕觉到对方果然是用花门绝传武学纯阴大法,心下不由微微一震,但她仍然不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放在眼底,急促运元调气,把混元功猛地催到。
要知纯阴大法虽云是混元无功的死对头,但姬儿跟花妖日子太短,毕竟示窥秘奥,因此,抵当得来,却是颇为吃力。
但觉史三娘所发煞气,烈可焚林,热可沸河,自己的寒风,委实未达瓦解对方热量功能,时间一久,自感已渐渐不支,香汗淋漓,湿透罗衣了。
姬儿偷眼向站在丈外的妹妹妞儿望去,见妞儿仍然嘻嘻哂笑,袖手旁站,似是对自己危境浑然无觉,不由地心焦意烦起来。
她秀眉微微一蹙,不期然叫了声:“妹妹,你……”
妞儿不待姊姊说下去,已然接腔笑道:“姊姊,怎么啦?你不敌史前辈是不是?休焦急,待妹妹助姊姊一臂之力,史前辈早允诺咱们姊妹和她合斗啊!”
语毕,运功,倏地打出,这一打出,恰是遥击史三娘的左肋之间。
史三娘正得意间,一心以为毁了姬儿再收拾妞儿,好把这两个小丫头杀了,出出胸中一口闷气,显显混元功厉害的威风,怎料未及得手,妞儿已然出手相援她姊姊了。
她正全神贯注,进迫姬儿,斗然间,左肋方向,冷流突作,初时只微微有点冷,继而已感到一股凌厉寒气,掠到跟前。
那股寒气,大非寻常可比,若给触实,非当堂受了重伤不可。这一来,顿使史三娘大费手脚了,因为她的混元功只能吐向一面,不能同时兼顾,若是普通内功拳掌,她可以索性不理,任由袭击,也是不会损她分毫,只缘对方发到的又是纯阴大法,岂容她置若罔闻?
变生肘间,那容她有思索余地,人急智生,蓦地半截残躯,凌空一弹,同时混元功一收,姬儿眼花缭乱,已失对手身影,史三娘已弹到妞儿背后去了。
史三娘的混元功一收,姬儿掌心压力顿觉一轻,发出寒风竟也因而失了对象,不然而然地随着史三娘身影赶到,然而,这其间,史三娘已转到她妹妹背后,欲击无从,那股寒风说巧得巧,恰恰和自己妹妹妞儿所发出的纯阴大法触在一起。
姊姊俩甫一接触,已知不对劲,幸巧她俩技出名门,身手不弱,乍知上了史三娘道儿,马上脚下一移,三爻六变,齐齐旋身,转向对手史三娘。
这其间,史三娘嘴中煞气又伸,竟是实施暗袭,击向妞儿背心,姊姊俩一转向,两人四掌齐出,恰好又接个正着,三人两拨,这时大异方才,从犄角之势变成以二敌一,面对面较量了。
这么一来,史三娘不只逃过首尾被拳之危,且已占了上风,只缘姬儿姊妹俩的掌劲,已为史三娘混元功紧紧粘住,分袭不得了。
刚才姬儿单独和史三娘对掌,险些不支,自顾功力未逮,难以克制当前劲敌,现在有了妹妹助拳,情形就不同了,合两人功力,助以纯阴大法本身优点,斗将起来,恰恰与史三娘打个平手。
两下里各逞所能,僵持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是胜负未判,但史三娘已然微微感到有异,运开出去的煞气,渐渐缩了回来,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原来纯阴大法这技业,不比混元功的急功近利,混元一气呵成,刚烈无比,一经发出,不成功便是败落,纯阴大法则大异其趣,表面平和慢缓,骨子里蕴深劲道,且这种劲道,时间越久越强。是以史三娘一鼓不下,再鼓而衰,三鼓已濒于枯竭之境。
史三娘心头烦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睥睨纵横,几曾遇上如此敌手?心下又惊又怒,看看就要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掌下了。
话说姬儿两个小姊妹,虽然一时占了上风,渐觉自己挥洒而出的纯阴大法寒岚已有进境,不像刚才姬儿单独和史三娘较量那般缚手缚脚,处处受制,但也并不好过!这其间,她俩已是毕其心力,再想向前推进半步,已不可能,这一点,怪妇史三娘那里得知呢?
大约又过顿饭光景,场中高手,但看史三娘和姬儿姊妹三人,神色俱已大变。史三娘那全无血色苍白姣好的脸庞,立刻已然泛上青光,蓝筋毕露,挥汗如雨,这一切,显示出她的真元已经行将耗费殆尽了。
姬儿妞儿一双姊妹,面目虽不扬,但素常里肤色却是红润可喜,经过这场剧斗,颜色已是异常,脸如死灰,娇喘数数,一望而知,她俩和史三娘同样感到难于应付了。
看到这里,塞外怪杰南星元突然扯了葛衣人一下衣角,悄声道:“唐古公子,不好,令媛和史三娘如此缠斗下去,必落得一个两败俱伤之局,你得想想辨法解救!”
葛衣人皱眉点头,一招手把他徒儿莹儿叫到跟前,说道:“你且下场去帮一帮你师妹,但不许伤害史前辈!”
莹儿应诺一声,一长身便已奔到斗场,笑嘻嘻地叫道:“师妹且歇歇,待愚姊来接替你,领教领教史前辈几招!”
斗场中两拨人,俱已疲态尽露,姬儿妞儿巴望不得她师姊有此一叫,登时都住手不斗,退回一旁。
此际史三娘也已成为强驽之末,对手姊妹一退,她也不好意思进逼,乘势收了混元功。
史三娘斜挂着脖子,望了莹儿桀桀笑道:“你这女娃要替师妹寻死?”
莹儿恭谨地向史三娘一施礼,朗声应道:“不敢,晚辈只望前辈手底下留情,怎敢无礼!”
史三娘暗地里调匀气息,纳了口气,然后叫道:“你早不是说要领教老娘的混元功?”
莹儿秀眉一攒,笑道:“晚辈微技末学,安敢和前辈高人随便动手,前辈若肯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免伤和气更妙!”
她这几句话,本来言之由衷,在紫府门中,没有一个肯和史三娘缠斗,更没人愿意置那怪妇于死地,只希望她能澈悟前非,大家好好商量,了结过节。
但在史三娘耳中听来,却是极不舒服,因为在辈份上劝谏之词,似乎不应出诸莹儿这般小辈之口。
史三娘喃喃骂道:“好啊!你们紫府宫的人全来欺负老娘啦!好小辈,老娘的事也用得着你这黄毛丫头来管!”
头一扬,仰天打了个哈哈,叫道:“紫府宫的鼠辈,你等就一起,老娘也是不惧,好歹和你等拚了!”
史三娘那会不知这几个小辈的厉害,适间和姬儿交手,已险些出丑当堂,真元耗损甚大,这时若再接上高手,不啻破斧沉舟,孤注一掷了。
只是,她在盛怒之下,人又孤僻好斗,那顾得了这许多。但见她一贯气,混元功又待展出,与莹儿拚个你死我活。她的嘴巴还未张开,就在这当儿,陡听座上有人冷冷笑道:“史三娘,你还逞什么强,连两个孩子也打不过,趁早听莹儿的话,好好和解,了结这般过节,还呕什么气?”
史三娘张目一顾,不由心中又是暴怒起来,原来说这话的人非是别人,乃是自己前度丈夫南星元。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戟指哇然骂道:“老不死,你也要来对付老娘啦!”
语毕,却是气极而笑,桀桀响了一阵,幽幽叫道:“你有什么本领,要挑这根梁子,妙啊!老娘就不和那娃儿过招也罢,你敢接替下她么?”
南星元微微一笑,口中淡淡应道:“怎么不敢!”更不再打话儿,自座中慢慢挪身而起,身形一幌,便待闯下斗场。
他这举动,大出葛衣人意料之外,葛衣人深知以目前功力,塞外怪杰万万不是史三娘对手,就是自己下去,也未必能操胜券,要克制当前这疯妇人,除非花门的纯阴大法外,别无他计了。
葛衣人怎会料这刻的史三娘,已成强驽之末,混元功虽是不世之传武功,要伤人却无往时之容易了。
又怎会料到,塞外怪杰南星元这一出手,实大有深意在,且旨不在争强好胜,而在冰释这场孽债。
葛衣人乍见南星元身形一动,忙不迭地横里出手一拦,低呼道:“南兄台休要造次,待莹儿一人对付够了!”
他边说边向南星元脸上望去,只见塞外怪杰,面现刚毅之色,双眸棱光炯炯,却是看不出有半点杀气。不由心头一诧,又问道:“南兄台当真要下去和史三娘一分高下了么?”
南星元头一低,长长叹息一下,说道:“我是此间主人,排难解纷,理有此责。贱人狂妄不驯,我岂能诈痴装哑,袖手不理?唐古公子别拦我,如我不下场去,事情势无解决之望!”
葛衣人心中好急,他又说不出衷心的话,怕伤了南星元的自尊心,但又不放心南星元去斗史三娘,一时间,进退维谷,手中紧紧抓住南星元衣袖,兀是不肯放开。
南星元连番挣脱不得,心中好生不快,焦躁道:“我辈武林,首重道义,纵然此去落得粉身碎骨,若于义无缺,夫复何惧?公子且休缠着,坏了劣弟声名!”
这番话当真有份量,葛衣人再也阻不下他了,只是葛衣人叹了口气,不胜伤感地说道:“罢罢,南兄台以义为先,小弟怎能妄加阻拦,但……”
以下的话却说不下去,只缘在葛衣人心目中,南星元这番下去和史三娘较量,端的凶多吉少,说又说不出,却是一味焦灼在心头而已。
葛衣人的手一放,南星元身形已如怪鸟掠空,自座上飞跃下到场中。忽闻衣带飘风之声,旋首一顾,却见唐古拉铁紧缀在后,一起落下。
南星元恍然大悟,想道:“无怪唐古公子苦苦相阻,原来怕我不是那贱人对手,哈,他又怎知我已成竹在胸呢!”不错,葛衣人紧跟下场,乃为怕南星元有什么不利,好从旁救援。葛衣人倒也想得周全,放着他本门师徒女四人在一边,纵然南星元不敌前妻史三娘,也不致为她所害。
南星元一到当地,史三娘气得已然双眸喷火,正合得俗语一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再也不耐烦多费唇舌,残躯一弹,腰链哗啦便已亮开,迎头便向南星元击下。南星元早已有备,蟠龙绕步,身形斜斜一泻,已然让开,同时口里嚷道:“史妹妹,且听我说几句,再打不迟!”
南星元忽地改口相称,史三娘不由一怔神,数十年来往事,历历涌上眼前,心下不由一酸,一招过后,也不追击,两泪长垂,竟是鸣鸣哭了起来。
史三娘幽然啼道:“冤家有话就快说来,说明白了,好教你死而无怨!”
口风已然软了下来,时逾二十余载,当前这怪妇还是第一遭听得前夫亲切唤呼,一时间本性复了一半。她也是情性中人,只为横遭惨祸,幽囚过火恨成痫,一旦心上加以呵护,心中怨积自是稍稍舒抑了。
葛衣人暗里点头,这才明白过来,明白南星元这次冒万死下场来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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