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娘子
- 作者:靳岚
- 更新时间:2014-07-18
- 添加时间:2014-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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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逃婚娘子 作者:靳岚
第一章
长安城内,正酝酿着两桩举城皆知的喜事。
一桩,是长安首富傅员外与殷家堡的喜事,他们两家都拥有富可敌国的产业,两家联姻,更是不得了。
另一桩,是皇上最倚重的左右手--宰相韩韶晦和大将军杜飞,明天即将结为儿女亲家。
一个月前,韩韶晦亲自带着儿子到将军府提亲,希望杜飞将长女嫁至韩家。光凭两家的家世背景,就可以预见这场婚宴将如何盛大,连皇上都是座上嘉宾。
此桩良缘照理来说应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然而,在大喜之日的前夕,杜大小姐的闺房内却引发了一阵争吵--"娘,您不必再来劝我,我不要嫁给韩朝岳。"杜绫嫣抿着红唇,一脸倔强地坐在梳妆台前说道。
她有一张极美的容颜,明眸皓齿,肌肤赛雪,但也有一副极倔的脾气,不是任人摆布的娃娃。
杜飞拥有四名妻妾,共生了六名女儿、一个儿子。长女杜绫嫣乃正室所出,虽是女儿身,可是性格偏偏像极杜飞,冷静果决,聪明绝顶,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嫣儿,女大当嫁,能嫁入相国府,是你的福气。"一名中年美妇站在她身旁,蹙着眉头说道。
"韩朝岳是出了名的花心萝卜,韩宰相又野心勃勃,越来越不将皇上放在眼中,嫁入他们家,咱们说不定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抄…"杜绫嫣满脸不悦。
她虽然很少步出家门,但跟家中武师练武时,偶尔会听见一些小道消息。
"住嘴!女孩儿家不要乱说话!"她的娘亲斥道。"我当初就反对你念书识字,女子无才便是德,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爹要你嫁,你就得嫁,没得商量!"她又气又急,深怕女儿的叛逆,引起丈夫对她的不满。
杜飞长年身处军旅之中,是个极为严肃强势的人,脸上向来少有笑容,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就是命令,若有半点违逆,一律家法伺候。
杜绫嫣自小就比弟妹有主见,所以挨打的次数也比其他人多,皮开肉绽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娘,您就我一个女儿,难道忍心看我如此断送一生?"杜绫嫣改变战术,动之以情。
"正是因为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才害我每天得提心吊胆,怕这个正室的位置坐不稳,让二房抢走!结果,你现在还给我找这麻烦!"她说出多年的怨恨,恨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我对你已经好话说尽,你别再给我耍花样!"说罢,她拂袖而去。
杜绫嫣看着娘甩上房门离开,一阵刺痛划过心头。
从小,她娘就不断地在她耳边叨念着没生儿子的遗憾,所以她努力地习武、识字,希望所有弟弟会的东西,她都做得比他更好,娘终有一天能以她为傲……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眸光闪过一丝叛逆,杜绫嫣扬起头。既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明天她绝对不会踏入相国府,大家走着瞧吧!
殷家堡,位于渤海之滨,利用当地丰饶的物产渔获以及便利的水运,成为中原首富之一。长安、洛阳所需之盐货,几乎全部由他们所供给,利润惊人。
殷家堡的堡主殷放宸,年约三十仍未婚嫁。外头有关他的传言甚多,包括冷血无情、癖好娈童……等等,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止众家富豪将他视为乘龙快婿。
最近,殷家堡广发喜帖,邀请各界朋友参加殷放宸的喜宴,在商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猜测,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又如此不幸地被殷放宸选中。幸运的是,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幸的是,嫁给一个性格怪异的丈夫。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一名身穿蓝布衫、相貌粗犷的男子走入殷家堡的正厅,朝端坐在主位的男人问道。
他是任浪,殷放宸少时的拜把兄弟,从少时便一直跟在殷放宸身边,是他的左右手。
"在我到洛阳迎娶新娘的这段日子里,我想请你帮我管理殷家堡。"殷放宸悠闲地站起身,走到任浪面前。
"迎娶新娘?"任浪挑起一道眉。"大哥,你真要娶亲?"他才从江南谈生意回来,回程中曾听说殷放宸要娶亲的事,本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利益交换而已。"殷放宸平淡地说,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傅家是长安首富,与他们联姻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况且,他们提出的嫁妆相当诱人。"为了能与殷家堡攀上亲事,傅家答应每年无条件提供三千石铁砂给殷家堡,让殷家堡得以利用自家的煤田,制造各式铁器。
不过,同样地,殷家堡得以傅家为在长安的唯一对外商号,所有的盐货都必须经由他们的店面贩售出去。
此举将使两家的生意增加大量的利润,这正是这桩婚姻的基础--纯粹的商业利益结合。
"那傅家小姐的风评如何?"任浪问道。
"富家千金,大概都是一个样。"殷放宸轻蔑地撇唇。"和傅家联姻,是因为他们所提供的铁砂,至于傅家小姐长得是圆是扁,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打算碰她。"对他来说,这桩婚姻只是勉为其难的权宜之计。
会答应这门婚事,纯粹是因为被逼烦了。他受够了被当成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每对父母都想把自己的女儿硬塞给他,手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曾经有位东北的望族,甚至利用他前去谈生意借宿他家时,把女儿给迷昏剥光,扔到他床上。
幸亏他当时尚未就寝,立即转身走人,否则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如果他和傅家小姐成亲,一来能得到生意上的利益,二来也可以杜绝其他人想与他联姻的希望,让他耳根子清静清静。
"傅家位于长安,咱们为什么要去洛阳迎娶新娘子?"任浪不明究里地问。
"这是我和傅家的约定。从我们这儿到长安太远,所以他们的送嫁队伍会先把新娘送到洛阳,再由我们的迎亲队伍迎娶。"殷放宸解释道。
"大哥,你什么时候出发?"任浪问道。
"从这赶往洛阳,少说也要五、六天,我明天出发,一路上可以走得轻松点。"殷放宸盘算了一下。
任浪会意地点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去娶新娘,我会帮你看好殷家堡。""那就好,你才从江南赶回来,现在好好去休息休息吧!"殷放宸说道。
待任浪离开正厅后,殷放宸转身往内堂走去。
只见他穿过回廊,踏入书斋,最后在桌案前坐下,点亮烛火,翻开那一本本摆在桌上、待他批阅的帐本,开始处理正事。
成亲,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利益的结合。
他并非真如外传的具有断袖之癖,只是父母去世之后,他一心只想要好好经营殷家堡的产业;宁可前往妓院解决生理需求,真金白银地交易,也不愿意和那些自愿委身的女子发生关系,背负一身感情债……除非,上天安排他遇上一位他愿意倾注感情的女子。
大将军府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小姐,您快换衣裳吧!"杜绫嫣房内,两名小婢急得跳脚,一左一右地劝说道。
眼看着良辰吉时越来越近,新郎就快要来迎娶了,杜绫嫣还是坚持不肯穿上嫁衣。
"小姐,就当咱们作奴婢的求您,如果等会儿老爷知道您还没换衣裳,咱们一定会被处罚的。"其中一名小婢哀求道。
杜绫嫣咬着红唇,为难地看着她们两人哀求的表情,纵使心中不忍,却也不甘心乖乖穿上凤冠霞帔。
正在踌躇之间,房门硬生生地被踢开,发出一声巨响。
两名小婢惊跳起来,害怕地看着杜飞黑着一张脸踏进房内。
"你在搞什么鬼?到这个时辰还不肯更衣?"他眸光一扫,两名小婢几乎被吓得晕过去。
"爹,您为何擅自将女儿许配给韩朝岳?"杜绫嫣的秀眸中盈满不平,大胆地直视她爹。
自从定了亲之后,杜飞便禁止她踏出房门一步,还派人在她的闺房外重重把守,以免她逃婚溜掉。此刻还是爹帮她定亲以来,她首次有机会面对面地与他讨论这件婚事。
"放肆!我作决定还要经过你同意?"杜飞暴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她,一派粗犷莽夫的模样。
两名小婢已经缩到角落,吓得直发抖。
"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爹爹应该考虑到我的感受。"杜绫嫣抿着唇说道。"我不想嫁给韩朝岳。"杜飞大手一扬,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
杜绫嫣娇躯往旁腾挪,伸手拍挡他落下的手。
"你好大的胆子!"杜飞怒目相视,但眼底暗暗闪过一丝赞赏。
所有的孩子中,就只有嫣儿还像个样子,其他人都是软趴趴的,尤其是他唯一的儿子,简直懦弱无能到令他无法忍受。
正因如此,嫣儿也是他最喜爱的孩子。若非他觉得韩韶晦的气势如日中天,嫣儿嫁到韩家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然而疼爱她是一回事,能否容忍她的不敬又是一回事。
"爹,韩朝岳喜欢拈花惹草,不是个好东西!"杜绫嫣收回手,说道。
"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如此善妒,你娘是怎么教你的?"杜飞斥责。
杜绫嫣盯着爹半晌,最后咬咬银牙说道:"既然爹爹坚持要孩儿出嫁,我也无话可说。爹爹请回,我现在立即更衣。"她已经尽力跟爹讲道理了,既然爹不讲理,那她只有祭出对付不讲理的法子。
杜飞没料到她会突然爽快地答应,怀疑地看着她。
"你啊,最好别再给我耍花样,你们两个,快来给她换衣服!"杜飞朝缩在角落的小婢吼完后,转身出门。
他决定特别加派人手监视女儿的动静,以防万一。
"小姐,快点,咱们没多少时间了。"那两名小婢冲上前,飞快地替她更衣,双手还兀自颤抖。
杜绫嫣没有再开口,定定地坐在梳妆台前,凝望镜中的自己。
面无表情的她,像尊石雕像般地让她们梳头化妆,一丝寒光闪过明亮的美目。
她痛恨被人摆布,即使他们是自己的父母。
从她出生以来,她便不断地努力想作一个让父母满意的女儿,然而,这次的情形不同。
她,杜绫嫣,这次决心反抗到底,即使要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一个时辰之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来到将军府的大门前,新郎满面春风地跃下马背。
早已等在门口的杜飞走上前相迎。
"拜见岳父大人。"韩朝岳一揖倒地,白皙俊俏的脸孔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听说杜绫嫣娇媚动人,乃长安城内第一美女,他韩朝岳能娶得美人归,当然心花怒放。
杜飞满脸笑容地扶起他,领他到大厅稍候,慈祥和蔼的态度与方才在杜绫嫣房里判若两人。
随行的媒婆在杜绫嫣娘亲的带领下,到杜绫嫣的闺房牵新娘。
不一会儿,身穿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在媒婆的导引下缓缓步入大厅。
韩朝岳眼睛一亮,光看她这婀娜的姿态,就够销魂的了。
等新娘坐入花轿之后,韩朝岳立刻翻身上马,在众人夹道祝贺之下,又浩浩荡荡地往相国府的方向前进。
本以为这件婚事不会再出差错了,不料当迎亲队伍行经跨建在永安渠上的石桥时,坐在花轿内的新娘突然破轿而出,将花轿顶篷撞出一个大窟窿。
众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骤变惊呆,愣愣地看着新娘翻身跃至桥头的石狮上,扯下红盖头和凤冠。
杜绫嫣绝美的容颜霎时引起众人的赞叹。她冷冷地扫了在队伍前头的韩朝岳一眼,之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直直落入冰冷的永安渠。
直到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大家才回过神来,连忙凑上桥边,低头望向河水。
"来人啊!快去把杜小姐救上来!"没料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韩朝岳急得大吼。
几名颇识水性的家丁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可哪里还有杜绫嫣的影子?她就像消失在水中一般,任大家怎么找都找不着。
"少爷,咱们已经搜遍附近河底,都找不到杜小姐。"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家丁爬上河岸,浑身湿答答、哆嗦地说道。
此时杜飞已经接到通报赶来,面色凝重地站在渠边,眉头紧紧皱起,分不清是因为愤怒或是担心。
"继续找!就算翻遍整座永安渠,也要给我找到她!"韩朝岳又下了一道命令。
他已经派人回相国府调派了不少人力,待会儿就会有更多人一起加入搜寻他的新娘。
方才的惊鸿一瞥,杜绫嫣的美貌已在他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先撇开他们两家的联姻是巩固政治地位的重要手段不说,光是那样的美人,他就不能让她从他身边跑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望入黑沉沉的河水,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杜绫嫣,我要定你了!
杜绫嫣屏着气息,潜在水面下,顺着河水的流势,拚命地往前游去。河水很冷,吸饱水分的嫁裳拉得她不断往下沉,纵使她是习武之人,气息较一般人悠长,但闭气一刻钟之后,也开始感到眼前发黑。
无可奈何地,她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
隐隐约约中,她听见远处后方传来骚动声,知道又增加了许多人手开始寻找她。
用力地吸饱空气,再度潜回水底。
既然选择跳河逃婚,便已没有回头的余地,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不受任何人摆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们抓回去。
洛阳城,是仅次于长安的另一个重要大城,其繁华拥挤,比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放宸率领着迎娶队伍,赶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进城。守城的士兵看见他们打着殷家堡的旗帜,并未多加刁难,直接放行,态度相当客气。
当然,殷放宸事先派人送给他们的"孝敬",也是令他们眉开眼笑的原因之一。
进城后,他们下榻于洛阳城内最顶级的客栈。他们和傅家约好,将新娘送到此地后,便由殷放宸亲自护送回殷家堡拜堂成亲。
晚膳之后,殷放宸回到房里,让店小二替他准备一桶热水,正准备洗去一整天长途跋涉的疲惫时,门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轻敲声。
他沈声道:"进来,门没上闩。"
一名男子推门而入,态度恭敬地垂手而立,说道:"启禀堡主,方才属下接到消息,说傅家的送嫁队伍在洛阳城外西方二里处遇劫,新娘失踪。""哪里来的消息?"殷放宸立刻蹙起浓密的剑眉,面色凝重地走到他面前。
"官府派人来通知的。"那人回答。
在他们抵达洛阳城之前,殷放宸便已先派人来此疏通关节,所以从守城的到官府衙门,对他们都多所照应。
何况殷放宸亲自前来洛阳迎娶傅家小姐的消息,在洛阳人人皆知,现下发生这样的意外,官府自然会来通知他。
"竟有此事!"殷放宸开始往门口移动脚步,黑眸中闪过精光。"召集所有兄弟,我们一道去看看。"虽然他与那位傅小姐没有感情,但她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劫走他的人?
"但是……堡主,这个时辰城门都已经关闭。"那人面露难色。
"有钱能使鬼推磨。"殷放宸扬起一边唇角,说道。"大家跟我来就是。"当他走下楼时,店小二已经替他备妥马匹,和他的两名手下一同候在门口。
殷放宸俐落地翻身上马,领着数名手下,依据方才得知的消息,朝洛阳城西方飞奔而去。
买通守卫,出了洛阳城之后,殷放宸一行人靠着明亮的月光引路,奔驰在官道上。
"你们眼睛放亮点,注意周遭的情况。"殷放宸一边说,黑眸仍不忘搜索着两旁的树林。
"是!"众人应道。
依照官府指引的方向,殷放宸◆进一条林间小路,高低不平的路面减缓了他们的速度。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傅家遇劫的地点。只见大红箱子散了一地,里头全都空空如也,一地混乱。
队伍中央的大红花轿歪斜地倒在地上,殷放宸上前掀开轿廉,瞧见新娘的红盖头遗落在轿中。
傅家的送嫁队伍,光是家丁便有十来人,这还不包括陪嫁的婢女、小斯等,怎会没半个人跑来客栈求救?殷放宸心中纳闷。
他飞快地检视一遍轿子,幸好,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从这情势来看,打劫的盗匪应该人数众多,所以傅家的人才会跑得一个都不剩,连前去求援都不敢。
当然,也有可能是全都被俘虏。
"我们再往前看看。"殷放宸又翻上马背,继续朝林子里前进。
往前又走上一刻钟,殷放宸突然勒马停下。
方才,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红色的"物体"。
可是那儿应是往河边的方向啊!
他掉转马头,策马小跑步地往右边驰去,淙淙的流水声随着他的前进越来越明显。
最后,他来到河畔,果然看见前方有一个红色的"物体"趴伏在一块大石上,那形体仿佛是个人。
殷放宸很快地来到那个"红色物体"旁边,就着月光定睛一瞧,果然是个身穿嫁衣的姑娘,浑身湿淋淋地昏倒在大石上。
他跳下马来,在她身边蹲下,探手翻过她的身子。
月色下,她美丽的容貌让他失神半晌。
长长的睫毛在她雪白的双颊映下两块阴影,瓜子脸细致小巧,挺翘的鼻梁浑然天成,樱桃般的唇如今微微泛白。
指尖柔软的触感和她胸前的微微起伏告诉他她还活着,殷放宸毫不迟疑地将她抱上马背,自己跨坐在她身后,紧紧贴着她潮湿冰凉的娇躯,试图分一些温暖给她。
她一定是傅家小姐无疑。看着她手腕上的那只羊脂玉镯和耳珠上所戴的翡翠耳环,殷放宸如此判定。她穿戴的首饰,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她虽然身形狼狈,但衣着尚称完整,不像曾经被侵犯过,或许是她趁乱逃了出来,也或许是匪徒只想抢财,没兴趣劫色……殷放宸一边猜测,一边快马加鞭地返回洛阳城。
她冷得像块冰,若不赶紧换下她的湿衣裳,肯定会生一场大玻殷放宸心中嘀咕,一手搂着她,一手握持缰绳,疾驰在官道上。身后,数名手下紧紧追随。
沿途上,他不时低头看看躺在怀里的女子。
她绝美的容颜如今过于惨白,呼吸轻浅,仿佛一碰就碎。
然而,他心里竟因此而涌上某种奇妙的保护欲……第二章隔天一早,殷放宸领着大夫进入客栈。
"大夫,她浑身发烫,麻烦你看看。"他指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美丽女子说道。
昨夜他带她回到客栈,请来客栈老板娘替她梳洗更衣之后,便回到隔邻的客房休息。没想到今天早上来查探她时,却发觉她正在发高烧,于是连忙遣人请来洛阳城内的名医。
另一方面,地也派人分别前去通知官府和傅家,告诉他们傅家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地被他寻回,即日将敌程返回殷家堡。
大夫将药箱搁在桌上,走至特别为他准备的小凳前坐下,伸手搭上她纤细的手腕,专心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站起身子,对殷放宸微笑道:"殷堡主请放心,尊夫人的不适是因为惊吓过度,体力透支加上染了点风寒所致。待老夫开点补气养身的药方,给尊夫人调养一阵子,便无大碍。""那她适合长途旅行吗?"殷放宸问道。
"若做好保暖措施,应该无妨。尊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乃因其过度疲累,一旦有充足的休憩和营养,自然会好转。"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道。
写完之后,他将药方交给殷放宸。"每天早晚各一帖,要小火慢煎。若没别的事,老夫先行告辞。""多谢大夫。"殷放宸亲自送地出客栈大门。
等大夫走远,他才转身走回客栈,对候在一旁的一干属下指示道:"去找个机灵点的小婢随身伺候夫人,咱们用完午膳便打道回府。对了,另外派人通知傅家,告诉他们无须再派人过来了。"长路迢迢,若再等傅家送陪嫁丫鬟过来服侍,不如从当地直接找一个,也不必浪费等待的时日。说罢,他返身上楼。
离开殷家堡那么多天,不知道堡里情形如何?
他没想过要为傅小姐在洛阳多待几天,等候她痊愈再出发。
因为在他心中,殷家堡还是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即使这位傅小姐再美,也比不过他一手创立的殷家堡。
怎么回事?她的头被晃得好晕,杜绫嫣蹙起秀眉,低低逸出一声轻吟,缓缓张开眼睛。
大红的帐顶有些刺眼,她眨眨眼,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像……是在一辆马车里头。
"夫人,您总算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夫人?杜绫嫣一惊。难道她的逃亡计划失败,终究是给韩朝岳抓回来了?
她猛地坐起,一时头晕目眩,身形不稳。
"夫人,小心点,您身子还很虚弱。"那名小婢连忙上前扶她。"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请堡主过来。"堡主?杜绫嫣一头雾水。什么堡主?
她记得她跳入永安渠,拚命划水,直到她的体力撑不下去,只能停在原地喘息,尽量保持自己不被灭顶……她正想要问个清楚,那名小婢却急匆匆地掀开马车的布廉,朝前头大喊:"夫人醒啦!堡主,夫人醒啦!"很快地,马车慢慢停下。
杜绫嫣听见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最后停在马车旁边。正当她还在猜想来人是谁时,马车的门廉突地被掀开。
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探身而入,几乎挤满了整个车厢。
杜绫嫣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明眸中混合着警戒与好奇。她很肯定自己不曾见过他,那么,她怎么会到他的车上?
方才那个小婢又为何喊她夫人?
"你醒了?感觉如何?"那人的声音低沈好听。
"头有点晕。"杜绫嫣回答,一双眸子不断地打量他。
虽然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并不多,但她相信没有多少男人能比眼前的男子更好看。甚至是那个自命风流的韩朝岳,跟他相比也逊色许多。
棱角分明的脸孔和深遂约五官流露出扬刚的男子气概,精明内敛的黑眸拥有莫名的吸引力,隐隐的霸气却又让人不敢逼视。
他看她的眼神温和有礼,可是又有点疏远……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殷放宸瞧出杜缓妈的困惑。"我是你的夫婿,殷放宸。"清醒时的她比地想像中的还要美,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能够挑起任何人的保护欲,连他,也不禁有些心动。
这回,杜绫嫣露出如假包换的震惊表情。她的夫婿?
殷放宸错误地解读她的惊愕表情,以为地想起当初遇劫的情况,体贴地给她一个算是安抚的笑容,说道:"没事了,幸亏那些匪徒只抢财物,没有伤害你。我已经派人回你娘家通报你平安的消息。"事实上,他也派了人深入调查此桩抢案,因为事情太过诡异,除了新娘之外,所有的人像是平空消失一般,连傅家也没有传给他任何消息。
杜绫嫣这回可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眼前这个叫殷放宸的男人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将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新娘。
"这里是哪里?我们要往哪儿去?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或许,她可以利用现在的情势摆脱她爹与韩朝岳的搜寻,等过几天风声没那么紧时,再想办法离开他。
殷放宸闻言一愣。
莫非她吓傻了?
"这里离洛阳约一百里,我们正在返回殷家堡的路上。你的送嫁队伍遇到土匪,我接到消息前往察看时,碰巧救回你……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他问道。
殷家堡?她听人说过,殷家堡在山东,买卖作得极大……她想起刚才那小婢喊殷放宸堡主,对了,殷家堡堡主不是跟长安傅家联姻吗?她虽然很少踏出将军府,但对这桩婚事也略有所闻。
莫非,他以为她是傅姑娘?
杜绫嫣努力压下心中的惊讶与疑惑,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露出苦恼的模样。
她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轮廓。
殷家堡堡主的新娘子被劫,而她刚好穿着大红嫁衣狼狈地倒在河边,于是他阴错阳差地救起她……嫁衣!她突然想起,她当时所穿的嫁衣呢?是谁帮她换的衣裳?刚才那个小婢,还是他自己?
"我的衣裳……"她欲言又止。
"当时你浑身湿透,所以我请客栈的老板娘帮你换上干净衣服。你因为体力透支又受到风寒,生了一场病,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杜绫嫣点点头,表示了解。
难怪她现在仍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幸好他误打误撞地救起她,否则就算她没被抓回去,大概也魂归离恨天了。
她抬起翦翦秋瞳,茫然无措的模样适切地衬托出她楚楚可怜的风韵。
"你真的想不起任何事情?"殷放宸再次问道。
她咬着红唇,眉头轻蹙。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先别去想它,或许过几天,你自然便想起来了!"殷放宸见到她苦恼的模样,安慰地说道。"回到殷家堡后,等你身子痊愈,咱们再拜堂。"拜堂?杜绫嫣此时才想到,要是他要与她拜堂,那可怎么办?
此去山东,至少要个五、六天,看样子,她得趁抵达殷家堡前想办法离开。
说完,他退出车厢,招来服侍杜绫嫣的小婢,吩咐道:"你小心照顾夫人,夫人有什么需要,立刻来通知我。""奴婢遵命。"那名小婢恭敬地回答。
殷放宸又转过身子,对杜绫嫣说道:"你在车里好好休养,如果感到任何不适,通知一声,我们的队伍就会停下来让你休息。"说罢,他放下车廉离开。
"夫人,奴婢叫翠衣,堡主瞧您的陪嫁丫头失踪,所以特别买下奴婢来伺候您。"那名小婢一边扶她躺回柔软的毛皮上,一边说道。
杜绫嫣对她微微一笑,乖乖地躺回去。
现下她爹跟韩相国大概出动了所有的人力搜寻她的下落,要是她能拖延队伍的速度,延长抵达殷家堡的时间,对她的脱逃大计更有帮助。
慵懒地打个呵欠,她闭上双眸。
趁着待在车上的时间,她得好好休养,让体力恢复,到时才有逃走的本钱。
接下来的旅程,或许是顾虑到杜绫嫣的身体状况,他们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往东行。
一路上,殷放宸很少跟她交谈,偶尔一、两次才过来问问她的情况。杜绫嫣倒也乐得轻松,他越是不理她,她这冒牌的新娘就越不容易被拆穿。
倒是那名唤作翠衣的小婢,已经和她混得相当熟稔,杜绫嫣从她那儿得知不少昏迷时所发生的事。
"夫人,我听其他人说,咱们明天就会抵达殷家堡。"翠衣轻巧地钻到马车内,一脸兴奋地说。
"是吗?"杜绫嫣面露微笑,心中却暗暗叫苦。
最近这两天她一直想乘机溜走,可是翠衣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旁,夜里殷放宸又会派人守夜,害她一直苦无机会。这下惨了!一旦她踏入殷家堡,离开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夫人,您怎么好像没有很高兴的样子?"翠衣坐在她身旁,好奇地问道。
几天相处下来,她渐渐喜欢上这位夫人,不但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准许她坐在她身边,对于从小就是孤儿的她多加照顾,感觉起来就好像她姊姊一样。
"我要嫁入一个新环境,总会有些忐忑不安嘛!更何况,我连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杜绫嫣随便找个藉口搪塞过去。"对了!你别再喊我夫人了,我和堡主又尚未拜堂。"翠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说道:"虽然您和堡主尚未拜堂,但大家已经认定您是堡主的妻子,自然应当喊您夫人。"她单纯地笑着。"夫人,别担心,翠衣会一直陪着您。您先休息一会儿,外头的大哥说傍晚以前咱们就可以进城,在客栈舒舒服服地睡一晚。"杜绫嫣无奈地暗叹了一口气,靠往背后的软垫,拿起方才搁在膝上的书,那是昨天殷放宸让翠衣拿来给她解闷的。
今晚要住客栈……她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在城里,殷放宸应该不会像在外头扎营一般谨慎,那么她溜走的成功机率也高一些,所以,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赶在太阳没入地平线之前,一行人准时进了城。
"夫人,这间客栈好豪华,我作梦都没想过会住这种地方!"翠衣一边替杜绫嫣斟茶、一边说道。
杜绫嫣环视房内一周。的确是个不错的客栈,但若比起她在将军府的闺房,还差上一些。而且,就算这间客房再豪华,也无法阻止她开溜。
此时,门外响起轻敲声。
翠衣上前应门,瞧清来人之后,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堡主!"殷放宸走进房内,看见坐在椅中的杜绫嫣,微微扯起嘴角。"你的气色恢复不少。"事实上,她现b在美极了,不但双颊恢复了血色,粉嫩的唇瓣也鲜艳动人。
"这都多亏了堡主的照料。"杜绫嫣浅笑,心中突然感到有一种罪恶感。
殷放宸也花了不少心思和银两派人替她抓药、炖补品,她却要一走了之,似乎有点忘恩负义。
可是,如果她不走,让这误会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犹豫之间,她听见殷放宸摒退翠衣。
"傅姑娘,有些事,我想在回到殷家堡前先跟你说清楚。"殷放宸在另一张椅子坐下。
"什么事?"她不解地问。
"首先,我相信你明白我们的婚事是基于两家利益的考量,所以,不管你是否天忆,我都会娶你。"殷放宸像谈生意一般,语气轻松平常。
杜绫嫣微微一愣。原来这桩婚事和她原来的婚事并无不同,都是为了两家的利益交换,只不过一个是基于政治上的考量,一个是基于生意上的考量。
她不禁同情起那位傅姑娘,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殷放宸,也必须终生面对一椿没有感情的婚姻。
"我明白了,还有呢?"
"还有,我们暂时不会圆房。你在殷家堡会有一个独立的院落,我会提供你一切生活所需。"他还年轻,没有孕育子嗣的迫切需求,目前也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
听到"圆房"两个字,杜绫嫣俏脸微红。
原来他要的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可惜他弄错谈判的对象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跟他拜堂。
"只要你不做出任何有辱门风的事,我相信我们能够相处愉快的。"最后,殷放宸说道。
他这一番话,让杜绫嫣方才的罪恶感一扫而空。他只想到婚姻带给自己的利益,却没想到那位傅姑娘会为此牺牲掉一辈子,对这种男人,何须有罪恶感?
杜绫嫣敛去眸光,仍是保持那副娇柔可怜的模样,仿佛认命似地点点头。
殷放宸显然很欢喜她如此"明白事理",语气愉悦地问道:"你记不记得你的名字?"从她清醒过来到现在,已过了许多天,他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堡主不知道?"杜绫嫣反问。
殷放宸摇摇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本就对这桩婚事不甚热衷,哪里有心思去管她叫什么名字?就算媒婆曾经提起,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也不记得我的名字,这可怎么办?"杜绫嫣佯装苦恼地说道。
"没关系,日后或许你就会慢慢想起来。好了,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晚膳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一道下楼用膳吧!""悉听堡主的意思。"杜绫嫣轻声说道,内心暗暗得意起自己的聪明机灵。
到楼下填饱肚子也好,如此一来,今夜她就不用饿着肚子地溜之大吉了。
深夜,月儿高挂空中。
杜绫嫣悄悄地从床榻上坐起。
她瞥一眼角落里好梦正酣的翠衣,轻手轻脚地起身,慢慢地往门口移去。
本来,她还要拿一套换洗的干净衣裳随身带着,但唯恐殷放宸因此怪罪到翠衣头上,只有作罢。
她先站在门边倾听门外动静,半晌后,确认四周除了虫鸣蛙噪和高低起伏的鼾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心一横,她推开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杜绫嫣又等了半晌,见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才闪身而出,无声无息地走下楼梯,穿过客栈一楼的桌椅,往大门口移动。
正当她好不容易来到大门前,正伸出纤手触到大门的门闩时,殷放宸低沈好听的声音在她身后出现。
"深更半夜,傅姑娘要去哪里?"殷放宸慢慢从楼梯走下,好整以暇地问道。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因此方才杜绫嫣一推门,他就被惊醒了,只是没想到溜出来的人是她。
杜绫嫣霎时头皮发麻,脑中一片空白。
"我……呃……睡不着,想出门透透气。"她硬着头皮,慢慢转身面对他,有点结巴地说道,心跳得飞快。
"透透气?深夜出门很危险,你孤身一人,想去哪?"殷放宸一脸不信。
"我只想在附近走走,散散心。这一路上闷在车内,我都快闷出病来了。"在短暂的惊吓之后,杜绫嫣脑子渐渐恢复运转。"况且,我一直在想你晚膳前跟我说的话而睡不着。"殷放宸蹙起剑眉。
"我说的话让你很困扰?"他问。
"成亲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等在我面前的,是一椿毫无感情、有名无实的婚姻,要我怎能不去想?"杜绫嫣低低柔柔地说道,仿佛有无限委屈。
殷放宸的黑眸中闪着几许困惑,凝视着她。
"我会尊重你、供养你,这还不够吗?"他说。
"我不知道,或许是我太多愁善感,才容易胡思乱想。"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过,她的无奈是针对她今晚的"开溜大计"泡汤而发。
当然,她可以冒险一搏,看能不能在他眼前硬闯出去。但如此一来,一方面怕惊动官府,另一方面她也不清楚殷放宸的能耐,若是不一会儿便被他擒下,又该如何了结?
因而,她非常理性地承认失败,决定下次再找机会。
"别想那么多,快回房去睡吧!明儿一早我们便得启程。"殷放宸的眼神和语气都出奇地温和。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心中浮现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忽然很想做些什么来抚平她眉间的愁绪。
杜绫嫣顺从地往回走,经过他身边,慢慢拾阶而上。
这个殷放宸怎么那么难缠?她暗自沉吟。
然而,他最后投给她的那个眼神,又不知为何,令她的芳心闪过一丝震颤。
隔天一早,他们又踏上回殷家堡的路途。
杜绫嫣百般无聊地坐在马车内,听着辘辘的车轮声和达达的马蹄声。
行至中途,马车非常突兀地停下,靠坐在边边的翠衣一个不稳,险些掉下马车,杜绫嫣连忙伸手拉住她。
"怎么回事?"翠衣狼狈地坐直身躯,正想探头往外瞧,便听见外头一片嘈杂。
"保护夫人!"杜绫嫣听见外头有人喊着,接下来,是一阵铿锵声,应该是兵器出鞘的声音。
难道又有人想打劫?
翠衣瞧见杜绫嫣凝重的脸色,不禁有些胆怯。"夫人,我们是不是遇上土匪了?""没关系,堡主会保护我们。"杜绫嫣安慰道,伸手从头上抽出一根发簪。
不知那位傅姑娘懂不懂武,若是不懂,她这回可不是要露馅儿了?但是,如果那些土匪真的已经打到她面前来,总不能教她坐以待毙吧?
"把财物留下,大爷们可以放你们一马!"一个宏亮的声音朝车队大吼。
殷放宸往声音来源瞧去,只见原本荒凉的山头现下出现密密麻麻的盗匪,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三、四倍。
"连殷家堡也敢抢,该说你们是愚蠢还是勇敢?"殷放宸的声音冷得像冰,连在车内的杜绫嫣都忍不住泛起一阵疙瘩。
这些盗匪大概是流寇,若是在殷家堡附近设寨的,怎能逃过他的眼线?一阵愤怒扫过他的胸臆,这些不怕死的家伙,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姑且不论他的手下都是能手,此处距离殷家堡不过十多里,只消他放一朵烟花,不用半个时辰便有人来援,他又何须惧怕这些小小的盗匪?
"老子管你是什么玩意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那土匪头子巨臂一挥,带头策马往下冲。
轰隆隆的马蹄声颇为骇人,殷放宸和他的手下将杜绫嫣所在的马车围在中心,准备应敌。
车厢内,翠衣瑟瑟地发抖,但仍然很勇敢地挡在杜绫嫣身前。"夫人,别怕,我保护你。"她声音不稳地说。
杜绫嫣心中一阵感动。
此时,外头已到了短兵相接的程度,打斗声从四面八方传入马车中。
杜绫嫣透过车尾布廉的缝隙,瞧见殷放宸稳稳守在马车外,不让敌人越雷池半步,万夫莫敌的气势,给人一种安心信赖的感觉。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凝视,殷放宸回头迅速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随即又转身应战,轻松地将两名盗匪从马背上打落。
凝视着他宽厚结实的背影,杜凝嫣不禁有些庆幸。幸好昨夜她没有硬碰硬地从客栈脱逃,否则以她的身手,决计打不过殷放宸。
打斗僵持了一段时间,殷放宸无声无息地欺至那名首领的身旁,以快得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将他一刀毙命。
众贼人瞧见头子丧命,立即溃不成军,纷纷四散。
"把他们全抓起来,送至官府!"殷放宸高声下令。
在殷家堡的人马前去追赶残余的盗匪之际,他转身返回杜绫嫣所在的马车。
车厢内的杜绫嫣听见外头吆喝声渐息,殷放宸开始指挥手下收拾善后,才将发簪插回发髻中,和翠衣缩在一起。
猛地,车廉被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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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_5km分享 / 2014-0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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