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除到你心底
- 作者:橘千奈
- 更新时间:2014-07-19
- 添加时间:2014-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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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除魔除到你心底 作者:橘千奈
第一章
“青元”贸易公司十一楼,离上班还有十分钟。
“怎会这样?”舒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平日生气盎然的脸蛋显得憔悴绝望,喃喃道:“他是九玉公会的会长,怎么可能连他都不行呢?连他都帮不了奶奶……不!”
她握紧双拳,镜中的脸庞散发着不肯放弃的执着神采,“还有希望!他不是介绍那个人给我了吗?他说那个人一定有办法,一定没问题的……”信心很快又崩溃,“可他是会长啊,连他都没办法,他推荐给我的人会有用吗……”
“芹儿?”舒蕙雯刚走进洗手间,就被杵在镜子前反复自言自语的高挑身影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姊……”舒芹闻声回首,颓丧地投入矮她一个头的姊姊怀中。
“怎么啦?”舒蕙雯轻抚她削瘦的肩。小妹这等小鸟依人的模样,也只有在姊妹俩独处时才会展现。“我以为你今天早上请假,要和公会的人去奶奶那边呢。”
“已经去过了,结果……还是不行。”
“不行?”舒蕙雯讶异,“这个九玉公会聚集了一堆特异功能人士,不都很厉害吗?怎么连会长都亲自出马了还不行?”
“他说这超出他的能力,他没办法。”舒芹离开姊姊肩头,叹着:“不过他给了我一个名字……‘南宫璟’,说这个人可以帮忙。我打算下班就过去找他。”
“这就好啦!会长亲自跟你保证,不就没问题了?”舒蕙雯掐住妹妹双肩,喝道:“拿出精神来!你可是本公司的超级秘书、总经理最倚重的左右手,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
唉,可那会长还有但书,说那人很难请,至于如何难请,会长支吾其词,也没解释清楚埃知道这些话会徒增姊姊的烦恼,舒芹忍住不说,两手扠腰,秀眉一扬,清澈黑眸瞪大,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我没精神!本小姐可是精通日、英、德三种语言,文件资料过目不忘,别人需要做三天的工作,我只要一天就OK,号称‘人型计算机’、‘青元’贸易的超级秘书,什么时候我会没精神啦!”清秀的脸蛋仰得高高的,虽称不上美丽,自信的神采却是耀眼万分,足以吸引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这是舒芹消沉时,用来振作自己的独门仪式,万试万灵。这会儿阴霾的脸蛋果然重现光彩,呼出一口闷气,向姊姊嫣然一笑。
“这才象样。”舒蕙雯满意地捏捏妹妹的鼻头,拿起她放在洗手台上的化妆盒、口红,替她打点脸蛋。“上点妆,气色会比较好。总经理今天要见一个大客户,你也得好好应付才行。”
她在这家公司的会计部服务,小妹则是总经理秘书,工作能力无懈可击,董事长还曾夸赞过她处事俐落、条理分明,她这个姊姊也与有荣焉。
可或许是流年不利吧,最近半年发生了不少事……一开始是个已婚的唐姓企业家找上门,说舒芹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如今正妻过世,要来父女相认。
由于早逝的母亲一生未嫁,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从母姓的姊妹俩早知道彼此是同母异父,倒也不怎么惊讶。
可怕的是,一个月后,那男人的公司被儿子掏空资金的消息曝光,宣告破产,儿子老早卷带剩余的钱逃到国外,那男人一怒之下中风,五天后就过世了,身后留下一堆烂帐,还有一个受不了打击而宿疾复发的老母亲,全丢给一个在小学当教师的幺弟唐振德处理。
名为父女,却二十年不曾闻问,小妹如果不理这烂摊子,舒蕙雯也不意外,但舒芹却毅然扛下照顾祖母的责任。问明妹妹这么做的原因后,她也能体谅,可看着妹妹突然多了个病人要照顾,还得应付不时找上门来的蛮横债主,半年来筋疲力尽,着实让人心疼。
“下班以后,我陪你去找那个人吧。”说也奇怪,唐老太太昏迷不醒,怎么也检查不出原因,舒蕙雯虽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科学已无法解决眼前的难题,也就姑且信之。
“我自己去就好。”
“芹儿,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姊?”捏住妹妹消瘦的尖下巴,舒蕙雯很不满,“虽然唐老太太不是我奶奶,可你是我妹啊!就让我陪你去,不行吗?”
妹妹个性独立,又认为这是她父亲那边的事,一直独自处理整件事,不让她插手。
“你当然是我的好姊姊啰!不过这我可以自己应付,你就不用特地陪我跑这趟啦。”她撒娇地揽住姊姊肩头,“姊夫不都在家里等你回去吃晚饭?还有平平,没你盯着,一定到睡觉了都还没写作业,他们比我更需要你埃”
舒蕙雯眉头一皱,冷冷道:“谁管那对白痴父子?”
舒芹见状,机灵地轻声问:“你又跟姊夫吵架了?”
像是跟着她的厄运一起来,原本婚姻幸福的姊姊,这半年老是跟姊夫吵架,三天两头就冷战。
“也没什么吵,反正就是老样子,他工作忙,我工作也忙,一天也讲不了几句话。好了,别讲他们。”舒蕙雯不愿多谈家务事,“就这样决定,下班以后,我跟你去找那个什么……南宫璟。”南宫璟,南宫璟,这名字挺耳熟的。
“真的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见姊姊脸一板,舒芹忙道:“其实我最近要找房子,不然你周末陪我到处看看吧?”
“你不是在唐家住得好好的?”之前舒芹已搬入唐家,以便就近照顾唐老太太。
“我跟叔叔商量过,把我们现在住的别墅卖掉,剩下的债务应该就可以还清,所以我和奶奶得赶快搬出来。”
舒蕙雯拿粉扑轻拍着妹妹瘦得几乎没了肉的脸颊,叹道:“其实你不必做到这地步,也没人会怪你埃”
“可是,我没办法放着奶奶不管嘛……啊,睫毛我自己来。”拿起睫毛膏,小心刷着密密如扇的黑睫。
“二十年都没来探望过你一次,突然来认个亲,然后眼一闭投胎去了,把事情都丢给你扛,未免……哎呀,南宫璟!”舒蕙雯猛地想起这名字,“就是那个练童子功的老板嘛!”
“童……”舒芹险些让睫毛刷戳到眼球。“童什么?”
“童子功啊!难怪我觉得这名字耳熟!我们会计部最近很流行什么植物香氛疗法,同事们聊到有一家叫‘茴香馆’的店,卖一堆精油、摆饰的生活杂货,店老板就叫南宫璟,是个长发飘逸的美男子呢!童子功嘛,就是必须以处男之身修练的功夫……”
“我知道童子功是什么。”会长介绍这个人给她,没问题吧?
“而且他的师父有名得很,是松生上人呢!”
舒芹讶异,“他是松生上人的徒弟?”松生上人是相当有名的术师,也是九玉公会的创始者之一,法力高强,乐善好施,很受民众爱戴,但三年前已经过世了。
“听说他是松生上人收养的孤儿,上人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收为弟子。他本来也是公会成员,可上人过世以后,他马上退出公会,公会因此孤立他。听说他法力非常高强,公会要出动十个人才能完成的除灵式,他一个人就能做到,连松生上人都没这等功力呢!”
“他有这么厉害?”难怪会长提到这位南宫璟时神情尴尬,原来两方的关系不太好埃“安心吧!”舒蕙雯安慰地拍拍妹妹,笑道:“连公会里最厉害的会长都推荐他,我想他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但舒芹还是有些忧虑,或许是因为会长的那句话……“要是这个人也不行,我想全台湾也没有其它人帮得了你了。”斩钉截铁的语气,教她想起来就发愁。
她本性乐观,但这半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生活不再是她只要努力付出,就能获得对等回报这么简单,让她逐渐有力不从心的疲惫感。但眼前除了相信会长介绍的人选,她也无计可施。
下班后,舒芹骑着她的小绵羊,直接前往那家“茴香馆”。
会长告诉她的地点,就在她目前居住的唐家别墅附近,一条取名为“澧松道”的巷子。
通常她下班就回家照顾老奶奶,很少在附近逛,因此绕了十几分钟的路才找到。巷口设立了木门,挂着一块“动力车辆禁止入内”的牌子,她往巷内一望,不由得怔篆…巷子两边都是浅色房子,每间屋子外都矗立着树木,枝叶茂密,高高低低地挂着各种造型的灯,巷道由灰色与白色石板拼成,在一片晕黄柔和的灯光下,像是发着光的信道,往一个美丽的国度延伸而去。
在这灰色水泥都市中,竟有这种美得像梦境一般的地方!
舒芹惊喜不已,停好机车,迫不及待地走进巷内。
巷内有餐厅、有服饰店,还有一家挂牌“猫医院”的兽医院,另外有些并没有开门营业。两旁设有石椅或木椅,几只猫儿慵懒地漫步在石板道上,轻柔的竖琴声不知从何处传出,叮咚如流水的曲调,令人霎时忘了尘世扰攘。
老天,她真想住在这种地方!
舒芹完全被这片如梦似幻的美景迷住,信步走着,忽见一家店门口坐着一个四五岁大、抱着花盆的小男孩。
小男孩脸蛋白嫩,像熟透的李子,晶莹饱满,眉目细致如绘,一双黑瞳像没有星光的幽深子夜。他身边有块立起的大型木雕,刻着“茴香馆”三字。
找到了!她摸摸身上套装,确定自己衣着整齐后,才伸手推门。
店内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一个则是俊朗的男人,听见开门声,两人一起抬头。
“请问南宫璟先生在吗?”姊姊说南宫璟是个“长发飘逸的美男子”,而眼前这名俊朗的男子有双深邃的黑眼,蕴着善意而丰富的情感,显然是个好脾气的人,虽也堪称美男子,可惜不是长发;另一名少年容貌清秀,可他既不是长发,年纪更不对。
她忙着比对眼前的两人,以至于没注意到俊朗男子身旁有幅黑色长布,由半空中直曳到地,在听到她开口要找人之后,那幅黑布微微一动,略向侧转,露出白晰的侧面,深富磁性的声音缓缓道……“有事?”
舒芹完全没想到那块“布”后头有人,对着那优美好看的侧脸,一时竟呆楞住,不自觉重复道:“我……我找南宫璟先生。”
那幅黑布又是一动,向旁掠开,露出一张长眉俊目的男子脸庞,微微颔首,示意他就是她要找的南宫璟,又说了一次:“有事?”
舒芹目瞪口呆。她以为的那幅黑色长布,哪里是布了?原来是一头长发,黑缎似的披垂而下,衬得男人端正的五官更显俊逸脱俗,他一袭长袍洁白胜雪,腰系白带,飘然不似尘世中人。
他……就是南宫璟?
怎么像个拍完古装剧、没换掉戏服就跑出来的“怪咖”!
南宫璟显然不喜欢这样被盯着看,脸色微沉,却还是礼貌地问了第三次:“有事?”
“我……我要请你帮忙。”镇定点,舒芹,你可是超级秘书,这人不过是打扮得阴阳怪气了点,难道会比要求多如牛毛的日本客户难缠吗!
舒芹握紧拳头,一口气将来意全盘托出,“我奶奶已经昏迷了两个月,医生检查不出原因,我向九玉公会求助,会长说是被邪灵缠身,但他没办法把邪灵赶走,所以叫我来找你帮忙。”
“会长介绍你来找我?”南宫璟微讶,淡淡扬笑,“看来我是公会成立以来,第一个被当成毒瘤还这么受到重视的背叛者。”
“你能帮我吗?我就住在附近的水阳街,离这里很近。”
“水阳街?那栋大理石别墅?”他一直在留意那幢别墅,早就察觉有异,此时他眉尖微蹙,沉吟着。
“对!我就住在那里,我奶奶正在家里面。”他肯帮忙吗?虽然那身疑似跑错时空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很不可靠,但她来都来了,还是抱着期望,希望这男人能解决她的问题。
只见对方一双清澈眸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又往下看着她的白灰双色套装,接着更往下,盯着她略旧的黑色低跟鞋。
她的服装有任何不对吗?
舒芹乖乖站着,任由那双眼对她评头论足。
她这半年省吃俭用,没添购新装,身上的套装和鞋子都是旧的,虽不是顶好的牌子,但绝对合宜得体,没破洞也没污渍。可对方的眼神明显正是在估量她这身行头的价值,让她略有不悦。
“老师要出去的话,我就待到你回来再走。”少年阖起手上的教科书,清秀的脸庞向南宫璟一颔。
“我留下来陪秀和,反正今天没事。”佟星年开口,见好友脸色不豫,显然并不想走这一趟,遂劝道:“你可以不理公会那些人,但这位小姐只是来寻求帮助的;何况会长不顾自己的身分,要她来找你,这次你就别计较了吧。”
她就知道,这人是个好人!舒芹感激地看着佟星年,他则向她微微一笑。
南宫璟淡淡道:“我从不跟那些人计较。”他只是不喜欢做白工罢了。
瞧她那身衣着,看得出经济状况不是很宽裕,却仍是登门找他,事情显然很急迫。但当事人的心情,从来就不是他决定是否出手的关键。
不过,她的神情非常急切,显然打算死缠到底,非要他答应帮忙不可。他不喜欢拉拉扯扯的戏码,勉为其难地点头,取来银环,束起长发,道……“好吧,我就过去看看。”
舒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机车后座会载个长发三千丈的男人,一路上深恐他那头乌溜溜的秀发卷进机车车轮,战战兢兢地放慢速度,骑车回到唐家别墅。
她送走白天过来帮忙照顾老奶奶的邻居,回头就见南宫璟站在庭院内。
庭院格局出自名家设计,但因为疏于整理,已经草木杂生。万籁俱寂,大理石洋房寂然矗立,纯白色泽在月光下显得冰冷。
“昔日的名声与成就,今日的青草与墓土。”南宫璟轻吟,清俊的脸庞望着庭院内的杂乱,若有所思,“人活在世界上,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地方太大,我只能尽力保持屋里干净,屋外只好让它乱了。”舒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一心惦记着祖母一个人在屋内,急着想进屋。
南宫璟右手一挥,阻止她。
“先别进去。”视线扫过庭院每一处阴暗角落,眉头越发紧蹙。情况比他预料的更糟。“这里原本就不太干净,现在少了人气,有很多东西都跑进来了。”
“是吗?”舒芹悚然,瞪大眼睛往他看的地方望去,却什么也没瞧见。她不敢再多问,看着他四处走动,仔细察看庭院每一处。
坦白说,他那身白袍加长发的打扮太突兀,乍看真让她傻了眼,但越看越觉得这一切在他身上都相当协调……他沉稳内敛,黑眸透着清心寡欲的恬淡,平静的态度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威仪,压下了她的不安。
只见他停下脚步,仰脸阖眸,黑发垂在身后,充满“禁欲之美”的白袍……呃,是片尘不染的白袍,沐浴在月光下,高洁神圣,一副就是“我已经得道”的庄严貌,更让她油然生起奉上清香一炷、拿木鱼来敲的敬畏之心。
“怎么?”研判完情况,南宫璟回过头正要开口,却见舒芹楞楞看着自己。
“呃,我在想……你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他眉清目秀,无疑担当得起“美男子”三字,长发一点也不使他女性化,反而秀雅飘逸,别具一般男子所没有的优雅气质,那双沉静幽黑的眼向她看来时,莫名地教她心头微震,仿佛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摊在他眼前,无从隐藏。
修道的人都有这种奇妙的气质吧?会长给她的感觉是慈祥温厚,虽然这人修的什么……童子功,听来实在奇怪,但他既是松生上人的徒弟,应该也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吧?
“这是手工做的,缝制的同时加入咒文,用来控制我的力量。”这样的衣服不可能用买的,他得自己做,相当费时……但重点不是这个。
他直接切入话题重点,“要除去附身的灵要花点工夫,但对我而言并不难,不过最好连外面的杂灵也一并铲除,否则病人身体虚弱,很快又会被其它东西占据。”虽然近来他的法力越来越不稳定,仍足以应付眼前的事。顿了顿,他又问……“你打算付多少?”
舒芹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开口要钱,一楞之下,顺口道:“你要多少?”会长解释过公会收费的标准,最高可达三十万,而他是会长推荐的,水准显然在公会成员之上,但她应该还负担得起……“六千万。”明知她绝对拿不出这个数字,他还是说了,有些意兴阑珊。实在不该来的,这笔生意根本不可能做成。
他毫不意外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瞳忽地定住,变换着各种情绪……惊奇、错愕、恍惚、呆滞……最后是不信。
“……你说,”该找一天去看耳鼻喉科了,她的耳朵竟然出错到这种地步。那个“六”底下,接的怎么可能是“千万”?“要六……”
“六千万。”他复述一遍,眉头微蹙,“他叫你来找我,却没跟你说我的价码吗?”
仿佛遭人在脑门上重重打了一拳,打得她天旋地转,头昏眼花。会长说这人“很难请”,就是这个意思吗?
“六千万!”她脱口吼出,“你怎么不干脆叫我去抢银行!”
“要怎样筹钱是你的事,要我除魔,就请准备好六千万。”看来会长确实对他的索价标准只字未提。
“你可能弄错了。”冷静,一个好秘书是绝对不会对客户大吼大叫的。舒芹咬牙,道:“这里虽然是唐家的产业,但卖了以后要抵偿其它债务,剩不了多少,以前那个唐氏企业已经没落了,不可能给你这么多钱……”
“我没有因为你是唐家人才开这个价。”敢情她当他在敲竹杠了。“我一向就是这个价钱,不论你是政商名流,或是甲级贫户,我都要收这么多。”
“但这也太多了吧?公会只收……”
“公会没告诉你,我不是会员吗?对公会来说,我是个叛徒,他们做研究不会找我;公会内部的物资、人力可以互相支持,我全得自己想办法。我被排除在他们之外,当然也不受他们的规定管束。我不做慈善事业,请你付钱,否则我就要回去了。”
他知道这听起来非常冷酷无情,但他不在乎,他的规矩一向如此,即使她当场演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也不会破例。
“可……可是,你师父不会收这么多钱……”她扭绞着双手,思绪也绞成一团,试图说服他。
“我是我,我师父是我师父。他愿意用他的才能普渡众生,我虽学到了他一身本事,却只想用这才能来赚更多的钱,不想用来做白工。”人人都记得他有个好师父,师父地下有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唇角轻扯,有些苦涩。
眼前的年轻女孩僵直站着,似乎也明白了他这规矩比钻石还难切割,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那双一直很明亮的眼黯淡下来了。她不美,只堪称清秀,但那双眼生气勃勃,蕴着一种执着与坚毅,让她不够出色的面容整个亮了起来,倒也算得上个性美。
就在南宫璟以为她要放弃时,她闷闷开口……“三千万可以吗?”
她竟想杀价?他略略讶异,扬眉道:“六千万。”
“三千五百万?”
那双眼又亮起来了,试探、希望、急切……从没见过一双眼可以盛载这么多情绪,变换得这么快,令他意外,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并不是唐家正式入籍的孩子,何必为了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做这么多?”刚踏入这里时,他忆起半年前的新闻,提到已过世的唐先生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相认才两个月,唐氏企业便崩落,那女孩却将唐老太太接到身边照顾,一时传为佳话。
她大可以轻松过日子,何苦把这么重的担子揽在自己身上?
“奶奶不是陌生人。”跟这个只要钱的家伙解释,恐怕是白费唇舌。舒芹务实地决定继续谈判,“三千六百万?”
“六千万,不二价。”
若非担任秘书而培养出卓越的忍耐力,她此刻恐怕会忍不住将他的头按进花圃,跟一排七里香排排种去了。
怎会以为他有一颗善良温暖的心呢?这人根本没心肝,就算有,也是黑的!
她强忍不满,低声下气道:“可以分期付款吗?我只是个小秘书,没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能不能看在会长的面子上……”
“别跟我提公会的人。”俊颜一冷。
“好,不提公会。那你让我分期付款?”
我只接受现金,一次付清……南宫璟想这样说,但她那双黑眼不屈不挠,写满恳求,让他有种压迫感,一时难以拒绝,只得勉强让步……“你打算怎么分期?别忘了还得算利息。”
还要加利息?这人是吸血鬼啊!
“我的薪水一个月将近四万,一个月付你两万,可以吗?”为什么仅余的一线希望会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她好想哭埃“我还有房租跟其它开销要付,一个月只能给这么多……”
看着她小心讨好的笑脸,南宫璟也想笑,不过是气到神经断线的冷笑。他强压怒气,嘲讽道:“一个月两万,算起来要两百多年才能还清,你也许能活得了那么久,但我不能。很抱歉,这个生意我不做。”转身往外走。
舒芹连忙拽住他衣袖,“那两万五?没办法再多了,医院那边的开销也不协…不然两万五千五?”他脚步依然未停,她几乎被拖着走,却死命不肯松手。“两万六?我只能找你帮忙了啊!不然你另外开条件,什么我都答应,就算要我用身体来报答也可以……”
他脚步忽地一顿,舒芹也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他缓缓回首,黑眸锁住她,“……身体?”目光扫过她的身子,像在估量她这项“条件”价值如何。
“我……”她惊恐地发现手教他牢牢扣住,抽不回来,冷汗直冒。
“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例如当佣人,帮你做家事,任何需要劳力的工作都可以……”他有双漂亮深邃的眼,如此专注地盯着人看时,很容易就让人脸红心跳,而她也确实在他灼灼目光下心跳加速,可惜脑中无法有任何浪漫的联想,而是揣测着他根据“身体”两字可能打的主意。“我说的是劳力工作,你别想歪了,我绝不……”
他忽然弯腰,探手往草丛中一捞,送到她眼前,“这是什么?”
舒芹瞪着他空空如也的修长指掌,又看着他。他表情很认真,正等着她的回答。
这是“国王的新衣”之类的游戏吗?
犹豫了下,她老实回答:“什么都没有。”他看来儒雅温文,却出乎意料的有力,她怎么也挣不开他的力道。
“你没看见吗?”他抓起的,是个断手断脚、五官全毁的死灵,散发着极强的怨气,任何对灵异之物稍有感应的人,即使看不见,至少也会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舒芹摇头,“没有。”笨蛋看不见国王身上的新衣,她承认她也很笨,不懂他要做什么……手臂的箝制突然消失,她顺利将手抽了回来,呆楞地看着他。
“我正在做药物实验,需要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来试药。”他扔掉那死灵,正视着她,“你愿意帮忙吗?”
她大脑一下子还转不过来,“帮忙?”
“药大致上已经完成了,我希望可以给一般人使用,但还没有经过人体实验。你说,你愿意用身体报答?”对灵魂毫无感应的她,是试验药物的合适人眩意思是要她当白老鼠?
舒芹犹豫难决。他是医生吗?他做的药能吃吗?
“你若帮我进行实验,我可以接受你分期付款……”
“成交!”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猛摇,就怕他反悔。当白老鼠就当白老鼠,不过就是吃个药,药是用来治病的,难道还会吃死人吗?吃吧吃吧!
“好,成交。”南宫璟终于露出淡淡微笑,俊逸的脸庞更形迷人。
他抓住她左掌,以指在她掌心迅速画了几个形状,舒芹还没弄懂他要做什么,他已俯下头,吻住她掌心。
“你……”他……吻她的手?温软的唇在她掌心停了两秒,随即离开,拉过她右手,让她双掌合握,跟着捋高自己衣袖,露出臂上的制御银环。
“手握紧,不要放开,这是一个守护咒语,可以保护你。”他取下银环,缠在她双掌上。银环具有护盾的作用,平时用以压制他太过强大的力量,此刻则可以保护她。“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他马上要开始除灵了?
舒芹楞着,掌心还残留着他双唇的温热触感,看着他转身往屋子走去,脱口道:“那是什么药?”
他脚步一顿,“……为我自己做的药。”并未回头,白色衣袂在夜色中随风翻飞,翩然如蝶,笔直走入白色大理石的屋子。
第二章
“呵呵……嘿嘿……给我钱……”
“要钱,就拿去吧。”
“别吵……”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赖在柔软的毯子里。
“给我……给我……钱……我要钱……我要更多钱……”
“都拿去吧,我也只能给您这么多了……”
“别吵嘛……”她伸手挥着,想赶走扰人的声音,白皙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了几秒,忽闻悦耳的男声缓缓道——“如果你只有一只手醒过来,最好赶快用那只手撑开你的眼皮,否则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谁在说话?
手臂顿在半空中,舒芹困惑地抬起眼皮,先看见一室陌生的家具,而后看见门边伫立着修长的男子身影……有男人!慌忙拉起毯子遮掩自己。
“你……”毛毯掩上身子,她才想到自己并未依平常的习惯裸睡,惊魂甫定,叫道:“你为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
南宫璟唇一抿,“你根本没关门。不早了,快起床吧。”白袍飘然离去。
舒芹按住怦怦跳的心,轻呼了口气,“这算是欢迎我住进来的方式吗?”
虽然她对这男人有很多不满,但他确实厉害,昨晚只花了十五分钟,昏迷两个月的祖母就醒了,立即被送进医院疗养。
当他得知别墅要卖,她得另觅居所时,竟建议她可以住进“茴香馆”——“你要帮我实验药物,住近一点比较方便。”理由相当充分。
她确实喜欢这条如诗如画的美丽巷道,加上他慷慨地答应不收房租,她也就不客气地连夜收拾行李,住了进来。
“要我当白老鼠,当然得做好环境控制,免得影响实验结果。”她咕哝着。
最近实在累坏了,睡了一觉还是感觉腰酸背痛,她花了点时间盥洗着装,踏出房间,才发现南宫璟正在走道上。
“你动作太慢了。”他站在另一扇桃花心木门前,瞥她一眼。一头长发依旧以银环束着,衬得身形更显修长。
要你管?她在心里嘟囔一句。
“不会迟到就好了。”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保养头发的?看起来就是柔柔亮亮、闪闪动人,似乎从不知打结为何物,洗发精厂商都该来找他代言产品才对。
见他拿着钥匙,正要锁上那扇桃花心木门,她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他给她住的房间在地下室,除了她那间,地下室还有另外三个房间。昨晚搬进来时,他不顾她已累得昏昏欲睡,硬是拉她到这扇门前,叮嘱她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能打开它,其他房间也不能乱闯。
木门上有繁复的雕饰,门把为银制,相当考究。他是怕她把它弄坏吗?
“你不必知道。”他抽出钥匙,迳自上楼。
“越是禁忌的东西,越容易引诱人去碰触。”舒芹嘀咕着,遭他回头警告地一瞥,她无辜地耸肩,“说说而已嘛,我当然不会明知故犯。”啧,当她是顽皮小孩啊?
尾随他走上一楼,她迫不及待地往四周张望。
昨晚搬进来时已是凌晨,没能好好看清这里面,这时店还没开,可以看见前头店面设置了许多玻璃架,架上放满线香、精油、保养品、编织品……等居家杂货,标榜全采用植物为材料,手工制作,样样精致如艺术品,屋里弥漫着明亮的阳光和淡淡的花草香气,让她的瞌睡虫一下子跑掉不少。
店面以竹帘隔开,后头就是厨房,原木餐桌铺着湖绿色桌巾,已摆好了两人份的餐具,桌子中央有个玻璃瓶,瓶中有绿色水草,各色小鱼优游其中。
舒芹对这屋子越看越喜欢,“你这里不错嘛。”
本以为他既然赚大钱,住的地方也该是奢侈豪华,但这里却没有任何夸耀财富的摆设,反而以最朴实简单的材料,布置出最精致的面貌,处处透着主人的巧思,而且比她见过任何单身男子的家都干净、明亮,若非昨晚已见识过他市侩的一面,对他的好感必然增加得更多。
“我要做早餐,你要一起吃吗?”
“你会做饭?”见白袍身影站在屋角炉前,正在搅拌蛋液和面粉,她更是讶异。
“自己住,多少得学着做……”将调好的面糊倒入热锅中,忽闻身后“噗哧”一声,他回首,诧异地看着她笑颜灿烂,显得很开心,不禁蹙眉道:“怎么?”
“没。”忍住笑,她挥挥手,“那就麻烦你了。”只是觉得他们像一对角色互换的夫妻,丈夫是居家男人,妻子则是外出打拚的职业妇女哩。
舒芹正要在桌边坐下,发现一张椅子上放着一大束白玫瑰,至少有几十朵,她伸手想拿起。
“别碰。”他开口,及时制止她。“那是准备给青莲的。”若让她摸了,他就得回温室重新摘一束来。青莲厌恶人类的一切,拒绝接触任何沾染人类气息的东西。
“谁是青莲?”
南宫璟一怔,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她解释过这里的情况,“他是你昨晚在门口看到的小孩。”
要她住进来时,并没考虑太多,现在才发觉麻烦不校这屋子以及外头整条巷道,到处是需要他解释的事物或秘密,要费的唇舌可多了。
“他是你儿子吗?”舒芹问出口才发觉不对。他练童子功,怎会有儿子?
“他不是我的小孩。”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让她知道,他决定挑重点说,“他不喜欢人类,你最好少接近他。这附近有很多非人类的生物,你出门时小心一点,没有我陪着,这条路上的店不要随便进去,知道吗?”
“非人类?你是说……鬼吗?”虽然她感应不到,但想到要和一堆鬼魂住在一起,心里还是毛毛的。“你不能赶走他们吗?”
“他们不是鬼。是我让他们住在这里的。不必怕,他们不见得友善,但也不会故意来招惹你。”他将煎好的饼装盘,“你要柳橙汁或是牛奶?”
“柳橙汁。”她思索着他的话,“你让他们住在这里?那这附近的房子……”
“都是我的。”
她瞪大眼,“你可真有钱!”
“每一场法事的收费都以千万起跳,想要穷也很难。”
“你师父当初不知有没有想过会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
知她心里必然在埋怨他不像师父那般“乐善好施”,南宫璟淡淡一笑,“我有这样的能力,是我的天赋,最多只要感谢教导我的师父,跟任何人都不相干。想要我帮忙,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买不起这项服务,就不要来找我,一切都是愿打愿挨。”
这番话的逻辑无懈可击,舒芹虽不服,一时也想不出怎么跟他辩,“就算别人因此在背后批评你,你也无所谓吗?”
“他们批评他们的,我赚我的,互不相干。”将煎饼、一小碟蜂蜜和柳橙汁放到她面前。
外表分明是斯文温和,个性却我行我素到这地步,让舒芹彻底无言。拿起刀叉,她看着盘里的煎饼,饼面微焦,呈现美味的金黄色,还有白色和红色花瓣的形状,讶异道——“你把花放到煎饼里面?”
“这是我习惯的吃法。你试试看,不喜欢的话,我另外做一份。”他弄好自己的那一份,在她对面坐下来。
舒芹切了一小块煎饼,叉起来沾了点蜂蜜,送入口中。热呼呼的饼一入口,立即化成一团绵密细致,浓郁的香味在口中散开来,伴随着花的香气,而软软的花瓣别有一种酸甜滋味,只尝了一口,仿佛舌头都要融了,她不禁惊叹道——“真好吃!”不顾形象,连叉了几块吃起来。
看她吃得高兴,南宫璟淡淡微笑:“你吃得惯就好。”独居久了,偶尔有个人陪着一起吃早餐,感觉还不错。
“其实你这人满好的嘛。”
他微微抬眉,“哦?”
“你虽然不太有表情,但长得还挺帅的,讲话斯文,脾气也不错,对居家布置很有品味,手艺又这么好——”
“即使你说这些话,已经谈好的价钱也不会改变。”
啊,意图被识破了。
舒芹摸摸鼻子,有些委屈。“你这人还真难伺候,人家都努力在说你好话了,你就感动一下,顺便降个价不行吗?不然好歹也多听几句再说,这么快就拒绝,会让人很有挫折感耶。”
“就因为我爱钱,其他就一无可取吗?”他不喜欢谈这件事,这是他的决定,毋需和任何人解释。倘若她像其他人一样,开口就直接指责他唯利是图,他也有得是方法反驳,她却聪明地挑了迂回的方式,笑颜虽然略带调侃,但不至于挑起他反感,反而也会露出微笑。
“你怎会一无可取,我不是说了你这么多优点吗?至于你自己招认的那个缺点,只能说是‘美中不足’,人还是不完美的好,否则容易招天嫉,你该知足了。”她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带过,很快解决了早餐。“好啦,我要上班了……”
“等等,吃了药再出门。”
刚喝下最后一口柳橙汁的她呛了下。对哦,漂亮的环境加上美食,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要来当“实验品”的。看着南宫璟取出一个小陶罐,她问:“药会不会苦?”
“药是从植物提炼的,没有味道。”他打开陶罐,舀出一小匙棕色粉末,“这种药可以去除身体里的负面能量,对身体很有好处。”
“你说这是做给你自己吃的?”
他正将药粉倒入杯中的动作顿了顿,“做我们这种工作的人,精神力量的使用量很大,尤其像我这样运用法力直接消灭灵体,消耗得更凶,而且除灵的时候会遭到反扑,灵体越强,消灭他们的法力相对就要越强,反弹回来的负面能量也就越大,累积久了,对身体很不好。”
“药的效果好吗?”
他动作又是一顿,“对我们这行的大多数人,还有像你这样的普通人而言,效果应该足够了。”
对他却还不够。师父过世之前,他就开始研究这项从没有人成功研发的药物,他已尽了全力,但还是不行,而离身体再也无法负荷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至少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把这项药物传下去,将来或许有人能改良它,那么,下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就能活得比他久。
“这种药目前还没有人做出来,如果我做成了,公会的人即使讨厌我,也不得不向我买……”
“又是一笔横财?”
南宫璟淡淡一笑,“你一定觉得,即使是美中不足,我这个缺点也未免太大,大到把其他优点都盖掉了,是吧?”
“还好啦,基本上你还算是个好人。”唉,听他说得好像很好赚似的,不知她若拜他为师,他能不能传授她一点赚钱的秘诀?
“是吗?”他挑眉,显然当她是在说客套话。
“怎么不是?你本性如果不好,松生上人也不会收你当弟子吧?”
他的动作第三次停顿,微讶地看着她,黑瞳中映着她含笑的面孔,那理所当然的神情,显然对她自己的推论深信不疑。
师父过世以后,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说过如此肯定的话了。逻辑简单得有点好笑,却莫名教他心头温暖起来,声音有些干涩——“看来全多亏我师父,我才能让人保留一点好印象。”将调好药粉的水杯递给她,“喝完之后不要说话,我要施咒。”
“为什么要施咒?”她咕噜咕噜把药水喝光。
“减低可能的副作用。”见她惊吓地瞠大眼,他险些失笑。“就算有副作用,也只是会让你对一些灵异的事物有感应,我施咒以后,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就会降低了。别说话,要开始了。”
他是好人吗?
师父选择放弃财富,宁可自己刻苦度日,也要帮助别人。秉性冷漠的他做不到师父的博爱,他的心不够大,只愿对亲近的人付出,而在看到师父的遭遇后,他更决心走上和师父不同的道路。
聚敛财富,是世俗人人想要,却也羞于直接承认的,而做到像师父那样的地步——辛劳一生,死后却不能安息,就比较好吗?
人一定要顺着众人的期望,为了其他人牺牲奉献,而不能按照自己的欲望活下去吗?
她说,师父会收他当弟子,是因为他的本性好。好与不好的定义又在哪里?他想要钱,不是被多数人所鄙夷的吗?师父还在世时,对他这自利的性格不置可否,还是把一身本事悉心教给了他,真是认为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吗?
他出神片刻,才发觉舒芹一双眼还滴溜溜地盯着他,这才收摄心神,抬手在她额上画下第一个法樱舒芹乖乖不动,任他手指在额上移动,沿着她眉心、鼻梁画到上唇。但随着他画咒英念咒语,俊逸的脸庞也越靠越近,她不由得屏息。
他真的很好看,长长睫毛纤细如黑线,白皙端正的面孔是纯然男性的魅力,就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全身上下没一丝瑕疵,仿佛连吹拂到他脸上的呼息,都会让他沾染上什么不洁,她只得辛苦地闭气。
感觉到他手指抚过她脸颊,轻柔的触感如羽绒,她脸蛋不争气地爬上几许燥热。
明知现在是在办正事,可暧昧如调情的动作还是让她涌现遐想,情不自禁地往他的唇瞥去。他正在吟念着她听不懂的咒文,如歌的语调低柔悦耳,那不薄不厚的唇有相当美好的线条……刚想着,他忽倾身向她,唇直接贴上她的——有水蜜桃的味道?她喝的不是柳橙汁吗?南宫璟有些纳闷,本应一触即离的唇不由得迟疑了下,才察觉到她的唇极为光滑,柔若无物,像是花瓣一般……刚醒悟她唇上的味道可能是护唇膏,便猛然被推开,随即一巴掌挥上他的脸,清脆响亮。
他被打得倒退一步,愕然抚着疼痛的颊,“你……做什么?”
舒芹涨红了脸,“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在干嘛?!”他竟然吻她!没经过她的同意就乱来!
“这是法术的最后一步,将我已经放在你身上的咒语加封,可以让效力维持更久。”他平静无波的眼眸进射出愤怒,沉声问:“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昨晚我不也做过一样的事?”只是……刚才多停了下,诧异于她唇上的味道为何有所不同,并没冒犯的意图,不至于受到一耳光的招待吧?
“可……可昨晚是手掌啊!要换地方,你要事先讲啊!不然我怎么知道?!”明白是错怪他了,但她还处于惊吓状态中,拔尖的声调降不下来,听起来像是严厉的指责。
“很抱歉,是我疏忽了。”他放下手掌,颊上已多了淡淡红印,虽力持冷静,眸中却仍翻涌着恼怒。“我换一个,重做一次,这次绝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可以吗?”
舒芹还在念书时,曾被一个学长纠缠过,对方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她当他的女友,不论她怎么拒绝仍是死缠不休,后来甚至当众强吻她。
那回是她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人——甩了学长火辣辣的一巴掌。之后学长竟然还是不放弃,直到她搬家、转学,才总算摆脱了这个恶梦。
而今天是第二次……当时真是吓到了,被学长强吻的记忆涌上来,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南宫璟后来也换了个守护咒语,仅仅画在她双手掌心就完成,之后只淡淡交代她下班后早点回去,便让她出门了。
直到进公司后,她完全冷静下来,才想到自己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他一定很生气吧?虽然没事先说明是他的疏失,可一个耳光的代价也太高了。回去得好好跟他道歉,解释清楚,她还想多吃几顿美味的煎饼早餐呢。
可是,他用的是哪国的咒语呀?!为什么得用……吻?!难不成哪天他要对一只老鼠施咒时,也得郑重其事地把老鼠抓来“瞅”一个才能完成?!
他练童子功,应是不近女色吧?说不定已经练到视女色如粪土,所以靠过来就吻了,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动作有多亲密。
是很亲密呀……抚着自己的唇,他的感觉依然在,柔软而带着花草的气息,接触后却产生微麻的触感,更令她苦恼的是,一想起这个吻,心就不由自主地怦然加速,理智明白那只是个仪式、是咒语的一部分,但……毕竟是个吻碍…“……芹秘书?”甫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梁奕辰连唤了几声,见站在电梯旁的舒芹还是怔怔发愣,索性直接走到她身边。“你怎么了?”
“总经理?”舒芹这才回过神,连忙肃立,“和董事长谈完了?”
“嗯。”梁奕辰看了她几眼,才进入电梯。“下午的会议取消,延到下礼拜二早上,你去通知公关部不用准备了,不过会计部的报表一样要交出来,董事长和我这边各送一份。”
“是。”舒芹跟着进入电梯,在随身册子上写下重点,“下礼拜二早上吗?但你那天早上九点和器材的邱先生有约……”
“是吗?”他沉吟了下,“取消,另约时间。”
“是。”
从电梯镜子中,可以瞧见舒芹迅速翻着册子,寻找可以安插约会的时间,接着发现手指上沾了口红,赶紧找面纸擦拭。梁奕辰忽道:“你奶奶最近好吗?”
“啊?”舒芹诧异抬头,由镜中看见总经理英俊严肃的面孔正盯着自己。“她已经醒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如果需要照顾她,可以请假。最近事情不多,你几天不来也没关系。”
“是。”舒芹微笑颔首。梁奕辰虽然在公事上一丝不苟,要求严谨,却随时留心部属的情况,也不吝于给予关心。
“今天下午的花已经订了?”
“已经订了,一样准时四点送到你的办公室。”电梯停了,门一开,舒蕙雯和几个同事在外头正等着搭电梯下楼回会计部,一见到总经理都恭敬地让到一旁。
“那束花就送你吧。”梁奕辰嗓音比平日更低沉了几分,含着莫名的情绪。“以后不必再订了。”
按着电梯钮的舒芹一愣,“……是。”目送梁奕辰挺拔的身躯走出电梯,消失在视线中。
会计部的小姐们挤进电梯,争先恐后地吱喳着:“不用送花?芹儿,总经理跟他女朋友分啦?”
“我不知道。”跟在总经理身边三年,舒芹每周都要订两束花,一束天堂鸟在星期一直接送到总经理那位记者女友的工作地点,一束白玫瑰在星期四送到他的办公室,以便他下班后直接带花去见佳人。
“八成是分了!他女友工作那么忙,他们还是每个礼拜都一起吃饭,现在居然叫你不用订花,一定是出问题了!”
“真奇怪,我们公司最近好像有一堆人跟爱人分手,结婚的就跟另一半吵架,还有人在办离婚……”
“上啊,芹儿!”一个女同事以肘顶向舒芹,“近水楼台先得月,总经理虽然严肃,对女朋友出手可是大方得很,就算你当不成总经理夫人,捞他几把玫瑰花和几顿烛光晚餐也不错!”
“拜托,你们当他是凯子啊?”舒芹啼笑皆非,“下午的会议取消了,不过你们还是要把报表生出来,总经理和董事长都要一份。”
趁同事们忙着讨论八卦,舒蕙雯将妹妹拉过来,低声问:“芹儿,你真的搬进南宫璟那里了?”
早上听妹妹说时,她还不敢相信,此刻见妹妹泰然点头,担心的语气不由得有些责备——“就算他让奶奶醒过来,你酬劳都付给他了,也没欠他什么,他怎么可以要你协助他做研究,还要你住到他家?你也真是的,一个陌生人随便说什么,你就答应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反正研究的结果可以帮助很多人,是做好事嘛,而且他又免费提供住的地方,算起来还是我占便宜呢。”欠了六千万还当白老鼠的真相,舒芹当然不敢告诉姊姊。
“我不是小孩了,当然知道要小心埃不过,奶奶出院以后,可能要暂住在你那里,南宫先生那边不方便。”姊姊住的是三房的小公寓,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去打扰。
“她出院时,我会去接她。”舒蕙雯应允,却还是唠叨不休,“昨天听你说要去找南宫璟,我还跟同事们打听过,听说他收费相当高昂,让我紧张了一下,没想到他对你另眼相看,只收你二十万。”
“是、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她干笑几声,背上冷汗直流。
姊姊打听的对象显然也不清楚他的收费究竟有多“高昂”,若让姊姊知道真相,说不定会去砸南宫璟的店,而在这之前,会先把她这个签下六千万卖身契的笨妹妹大卸十八块,下锅煮“笨蛋汤”来消消火。
“今天下班以后,我跟你回那位南宫先生的住处看看,比较放心——”
“不!”舒芹吓白了脸,“我很好,你不用来了!”
“你要我把那些话再说一遍吗?”舒蕙雯不悦,“我是你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突然住进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怎么啦?”会计小姐们被舒蕙雯逐渐提高的声音吸引过来,“舒姊,你们在讲什么?”
“就我昨天跟你们问的那个南宫璟,芹儿去找他,现在住到他家里去了,还不要我去……”
“真的?”会计小姐们眼睛一亮,惊喜交加,“芹儿住进那条巷子啦?”
“呃,我还有事,”舒芹直觉不妙,正好电梯到达她要去的公关部楼层,赶紧陪着笑往门外退去,“你们慢慢聊,不奉陪了……”
第三章
好不容易摆脱会计部的小姐们,又说服姊姊改天再到“茴香馆”,从医院探病回来的舒芹,觉得自己快累瘫了。
“希望我跟他套好交情,然后她们来买东西就可以算便宜一点?”舒芹喃喃自语,“不愧是念会计的,个个都精打细算,可惜这回算错了。”
她还欠人家六千万,又打了人家一耳光,利息没加倍就不错了,还想捡什么便宜?
她累得连振作自己的仪式都做不出来了,拖着脚步往“茴香馆”走,一面小心地不去压到手提包,远远地就见昨天看过的那个高中生站在店门口,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站在他面前,两人的姿态像在对峙着。
“埃”男人见到舒芹,讶异地上下打量着她,“你……真的是女人?”
舒芹嘴角微微抽搐,“是埃”太失礼了,她不过是高了点、瘦了点,还是很有女人味啊,这人当她是人妖吗?
南宫璟的肤色已相当白皙,这男人却比他还白上几分,又不像有白种人的血统,一身黑衣更衬得肤色如雪,身躯顺长,优雅的站姿带着几分慵懒。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的,是他的双眸——在那俊美到罪恶的脸庞上,竟有着一双晶莹如碧的绿色瞳仁,在夜色里充满妖异的光辉。
“听说南宫让一个女人住进来,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男人有种奇妙的口音,即使语气讥刺,音调听起来仍是酥软惑人。“他总算开窍了吗?练那什么禁欲的鬼功夫,像个和尚似的。男人活在世界上,要是连女人都不能抱,不如死了算了。”
“老师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天才除灵师,不是你这种活了几百年还只会吃喝玩乐的人能了解的。”姬秀和戒备地盯着男人。
“姬家的小鬼,凭你,还不配跟我说话!”男人轻蔑地注视着少年紧张的模样。“姬家新一代的传人已经决定是谁了吗?这回又是哪个自命清高的白痴女人?要她早点来找我,我可没耐心等太久。”临走前,瞥了舒芹一眼,“你的脖子很漂亮。”
脖子很漂亮?这人赞美人的眼光还真特别。
舒芹抚着颈子,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走远,进入巷尾的屋子。
姬秀和舒了口气,抹去额上冷汗,向舒芹微笑,“你就是舒小姐吧?请进来,老师叫我等你。我是老师的学生,跟着老师学习如何成为优秀的除灵师,不过我白天还要上课,所以都是晚上才过来。”
“不好意思,我去医院,所以回来晚了一点。”少年温和纯净的笑颜让舒芹很有好感。“他……你老师呢?”屋内不见南宫璟,不用一回来就见到他,让她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
“老师在温室里。”姬秀和顿了顿,温吞的语调显得困惑,“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本来说好要教我画新的咒符,却只丢了图样给我,叫我自己练习。”
“可能他有事心烦吧。”她只能尴尬地笑,“温室在哪里?”
“在地下室。”他没有隐瞒。即使她知道了也不能进去,温室是专属于青莲的。“舒小姐,我想请问你……老师帮你做的除灵已经完全结束了吗?”就算问了,老师也不会说,他只好旁敲侧击,询问相关的人了。
“是埃”她点头。奶奶既然醒了,就算结束了吧?
“那就好。”他清秀的脸庞有着掩不住的担忧,“虽然老师没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负荷不了,可这是他的工作,不做不行……舒小姐?”忧心地唠叨着,一抬头才发现舒芹已经不见了。
舒芹没耐心听少年说完,匆匆走下地下室。
看来南宫璟气得不轻,连徒弟都不教了,她最好快快向他道歉,以免再波及其他无辜。
地下室就只有四扇门,扣除她的房间,和那扇桃心木门,还有两扇。
其中一扇门画着四瓣幸运草,半掩着,并未关上,她不假思索地便伸手推开,一时忘了南宫璟叮咛过她,不能进入其他的房间。
一推开门,明亮的光线迎面而来,眼前是一片辽阔的空间,一个个透明的玻璃花房,各种着不同种类的花。玻璃花房不下数十个,每个都有数坪大,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老天!在地底下盖这么大的地方,得花多少钱?
舒芹看得眼花撩乱,随即发现那个叫青莲的小男孩抱着一束火鹤,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小男孩见到她,先是讶异,继而转变成强烈的愤怒与憎恶,像是看到全世界最肮脏讨厌的东西,快步朝她走来。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会有如此凶狠可怕的眼神?
小男孩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见他向自己伸出手,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猛地一阵晕眩,手里的提包落地……蓦地,身边有个白影一晃,她落入一个温暖却又陌生的怀抱中。
“住手,青莲!”南宫璟以自身将怀里的女孩密密遮掩,回头看着小男孩,“她不是故意的!”
这是做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紧贴着他的胸膛,想挣扎,身体却一点力量也没有,仿佛掉入巨大的漩涡中,晕眩如浪潮推挤着她,胸口急促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青莲的小手离南宫璟的白衫只有几公分,未再前移,冰冷的眼始终仰望着茫然的舒芹。
“滚出去。”他的声音比大提琴更低沉,森冷的语气完全不像个小孩,“下次再闯进来,我一定杀了你。”
南宫璟立刻抱着舒芹快步走出温室,对赶下来的姬秀和道:“你留在这里陪青莲。”火速赶回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舒芹只觉越来越昏沉,意识轻飘飘的,似乎要飞起来了,感觉自己被南宫璟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她迷惘地道:“我怎么了……”
“别说话。”他低声道,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以指点住她额头,开始画学成后从未用过的繁复法印,咒文成圆,向她眉心盘旋聚拢,最后收于她眉心的轻轻一弹。
她身躯随之一震,“啊!”失焦的眸光开始汇集,显然咒文已经生效。
他这才松了口气,怒气随之涌上,“我叫你别乱闯,为什么不听?!”
“对……对不起。”她结巴着,飘浮的感觉消失了,却仍是昏沉乏力。“我只是想找你……”
“有什么事这么急,连五分钟也不能等?!”再迟一步,灵魂脱离了身体,就救不了她了!
“……老师?”姬秀和捡了舒芹掉在地下室的提包上楼,刚到门外,就被南宫璟严厉斥责的声音吓了一跳。
跟随老师以来,从没见过他发脾气碍…更没见过他抱女人。
他偷偷看了舒芹一眼,将提包放在门边,匆匆回地下室去了。
“我……我有东西要给你,在包包里面。”她想拿提包,却无力移动身子。
南宫璟让她躺下,取来提包。里头有个小纸盒,一打开,甜甜的香味飘出,却是一团糊烂,其中还有红色的花瓣。
“天碍…”若非现在全身无力,舒芹的惨叫声会更响亮,“这是我公司附近卖的小蛋糕,我请同事帮忙,她排队半小时才买到,特地带回来要给你的……”
她这么十万火急地冲进来,就只为了拿一块小蛋糕给他?
他该发火的,但看着她自责难过的模样,还有那块摔得面目全非的蛋糕,语气无奈地放缓了,“只是一块蛋糕,也不必这么急埃”
“我是想为早上的事跟你道歉,这种蛋糕里面有放玫瑰花瓣,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她哭丧着脸,“蛋糕原本很漂亮的……”
一分钟前她差点就没命了,却还惦记着买来给他的蛋糕……南宫璟的怒气无声地消弭了,内心一角悄然柔化,低声安慰她:“还是可以吃的。”
“可是变成这么丑!”像一团彩色的……“黄金”啊!她心有不甘。“我买它就是因为它好看啊!结果变成这样……”
曾跟他讨价还价六千万的她,一直给他精明难缠的印象,却为了一块蛋糕如此沮丧,教他有些好笑,伸指轻按着她眉间,“以后小心一点,别接近青莲,他并不是人类。”
“他不是人?”莫非是鬼?
“他是从地心孕育出来的地灵,可以说是大地的化身。别看他外表是小孩,他的年龄大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在某些方面的法力更是远超过我。他住在温室里,别再闯进去,否则他会杀了你。”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他憎恨人类,人类踏入他的地方,对他来讲是不能忍受的。”看出她的疑惑,他解释道:“温室是我盖给他的,也只有我能进去。他需要纯净没有污染的植物,我提供给他,他也替我做事。”
“所以我刚才突然头昏,是因为他……想杀我?”见南宫璟颌首,她愣了片刻,“非人类的生物,都像他那么不友善吗?”
“不一定。地灵的本性是很和善的,但这一、两百年来因为工业革命,环境变动得太厉害,严重破坏了地灵的生存,青莲才会排斥人类。”如今地灵只剩青莲苟延残喘,当大地再也无法诞育新生命,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你刚才要是没救我,我现在就变成尸体了?”被他手指碰到的地方,都有种微热微麻的感觉,舒服得让她想睡,模糊地咕哝着:“说不定死了倒好,就不用烦恼负债六千万的问题了。”
“一开始别答应我不就没事了?”他蹙眉,不喜欢她这么轻率地把死挂在嘴上。
“不行啊,我一定得让奶奶醒过来。”还以为他会说“如果负担这么大,那算你便宜一点”呢。
她叹口气,“在我爸跟我相认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奶奶了,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我奶奶,只当她是一家早餐店的老板,她年纪虽然已经大到可以享清福了,却闲不下来,所以开了早餐店。她手艺很好,我小三时第一次吃她做的煎包就爱上了,从此天天光顾,一吃就是十几年。”
想起奶奶做的美味餐点,她满足地微笑,“奶奶也不知道我是她亲孙女,不过我们天天见面,感情越来越好,她会特别为我做店里不卖的东西,我也会陪她去公园散步,偶尔还一起上市常后来知道她是我亲奶奶的时候,其实我没有什么实质的感受,因为我们早就比真正的祖孙更亲密啦。”
原来如此。南宫璟总算明白。“所以你能不管唐家的其他人,却不能不管唐老太太。”
“是埃什么名称、身分,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可是十几年的感情变不了。外人看来,我只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胡诌什么我是贪图唐家剩下的钱,才硬是巴着奶奶。”她潇洒地摆摆手,“随他们去讲啦。我只知道,不管她是不是我奶奶,都是这世上除了我妈、我姊之外,跟我最亲的人,我怎能放着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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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_5km分享 / 2014-07-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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