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曼陀罗
- 作者:凯晞
- 更新时间:2014-07-19
- 添加时间:2014-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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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双面曼陀罗 作者:凯晞
楔子
一九九九年苏格兰爱丁堡嘉年华除夕夜
当二十万人同时涌进广场只为了迎接千禧年的最后倒数计时的时候,爱丁堡俨然成了疯狂不夜城。
原本空旷的大街挤入了无数的摊贩,遮乐设施,摩天轮、高空弹跳、旋转木马,俨然成了孩子的天堂。
“来来来,五发子弹只要打倒九支瓶子中的任三支,天线娃娃就让你抱回家!”顾摊子的是个头高壮的中年男子,吆喝的英文中带着浓浓的苏格兰腔。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年轻小女孩停在摊子前面,怔怔地望着几乎与她等高、正对她微笑的天线宝宝。
“你想要娃娃?”杜深深蹲下身,带笑的眸子与小女孩平视,小女孩一双黑黝黝的大眼中闪动着渴望。
“姊姊,我……可以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姊姊好不容易才瞒过医生将自己从医院带到她渴望已久的游乐场,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该再要求了。可是……那天线宝宝的眼睛仿佛在呼唤她呢。
她不似孩童的成熟引来深深心底一阵叹息,体弱多病的孩子一向较为敏感体贴。“傻筱筑,当然可以。”
她带着不自觉的优雅缓缓起身,面对小贩。“请问怎么玩法?”
忙于应付另一边客人的大汉正低头忙着找零,“每次两镑五发子弹,打倒三瓶天线宝宝就让你……”他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位东方少女,笔直的看进一双他前所未见的惊人眸光中,余下的话全梗在喉头,忘了。
少女纤细的身材不若西方女子的体健,但她的美却是毫无国界地域之分所能共同欣赏的。
浓密的睫毛衬得盈盈含笑的眸子更为深遽,浮雕一般的颧骨透着玫瑰霞色,肌肤白里透红,鹅蛋脸被一头乌黑的长发烘托得更加典雅。
这绝对是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但能在一瞬间夺去他心魂的却是少女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的奇异气质。
她那笑容可掬的模样应该是无伤的,然而瞳眸中布满无情无欲的冷然,却又令人隐隐觉得……恐惧。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能同时拥有纯真与世故的气质?
呿!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竟引来这么多的遐想,他八成是威士忌喝过量了。
将子弹装人弹匣,他将枪交给了女孩,一时心软道:“远来是客,给你双倍的子弹,只要能命中三支,玩具就让你抱回家。”
他一开口立刻引来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嘘声叫嚣。
什么远来是客,今晚爱丁堡的东方脸孔少说有上千个,谁都知道这是老板故意放水。
深深只是笑笑的接过枪,顺手掂了掂枪的重量。世人的肉眼多只看见表象,她也一向乐得顺水推舟,既是老板的好意,就却之不恭啰。
“十发子弹?万一全中的话……”
身边有人嗤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老板则是大笑。“若是全中的话,摊子就收了,所有娃娃全数让你带回。”
漾笑的眸子浮现一抹精光,但转眼消逝无踪,多年枪口舔血下练就的本领虽然荒废了两年,却在此刻被唤醒。
她举起枪屏息瞄准,砰、砰、砰连续击倒数瓶,弹无虚发。随后她每击出一发,众人的赞叹就加重了一分,而老板的脸也就更加难看。
当第九支瓶子倒下时,她博得了不绝的喝彩,待回神才发现周遭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你赢了,照约定所言,所有的娃娃归你,今天甭做生意啦!”老板虽然脸都绿了,还算颇有风度。
深深只是将其中一个天线娃娃交给筱筑,看着小女孩脸上洋溢的快乐,她眸中的笑意漾得更深。
“一个就足够,多的,就是负累了。”
她牵起筱筑的手,在众人的目送下缓缓离去。
大街这头的戏才落幕,另一头出现了三道人影,一白二黑的三人行所到之处皆引起侧目。
紧紧跟在一抹白影身后的听风暗暗扁了扁嘴,在心中不住地迭声抱怨。一向不爱人群的主子不知哪根筋接错线,突然想要到全世界最拥挤的地方凑热闹,害得他大冷夜舍弃暖暖的被窝,还得陪着主子漫无目的的兜来转去。
尽管听风心里直嘀咕,还是没胆在主子面前表现不豫。
开玩笑!就算是向天借了胆,他也不敢在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主子面前稍稍拧个眉,因为后果很有可能被踢到北海学王祥卧冰求鲤。
一旁的停云盯着他,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在讥讽他的没胆。
“你那什么眼神,好歹我也是你的大哥,一点也不懂得尊敬兄长。”不敢发泄在主子身上的怨气,总得要找个受气包均衡一下身心。
停云冷淡自持的脸庞没有半分着恼。
“要人敬重得靠自己赢得,偏偏有些人的心智与实际年龄成反比。”她一边回嘴,锐利的眼直盯着人浪中誓以性命相护的白影。
“你──”他大受刺激。这家伙跟在冷漠诡异的主子身边久了,连性子都有五分像,真教人受不了。
对于后方激烈的舌战,独孤昊无动于衷的置身事外,周遭的笑语喧哗只衬得他一身更为森冷落拓。
撩过的阴森之气,让众人纷纷走避。
“漂亮的东方男孩。”两个半醉的女人靠了过来,独孤昊阴惊的眼瞧见女人脸上强烈的饥渴。
他讥诮的邪邪一笑,清楚明白自己的魅力所为何来。没有女人在乎他是情感上的残废,她们仍会趋之若鹜地在他四周调情、挑逗着。
影子守护神还来不及向前排解,一道烟火划空而过,照亮反映在他眼瞳诡异妖邪的光,女人们倒抽一口凉气,纷纷退避。
“好……恐怖的男人……”她们退离开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后,方捂心不住的喘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有那么一刻还以为自己见着了传说中的妖魔。
那眼底有闪着残忍、渴血的兴味,仿佛守在黑暗中伺机扑杀的野兽。
冷酷的黑眸闪烁着恶华之光,嘲笑着眼前的芸芸众生生。
一抹似馥若兰暗香隐隐飘来,独孤昊猛一转过身,邪魅异常的东方眼眸半眯,细细打量逐波的人潮。
是她吗?
他加快脚步,追逐着记忆中的冷香。不会弄错的,这是她独特的香味,再无其他女人所有。
暗香浮动,有一瞬间化为浓烈,勾起他嗜血的渴望,脚步更加凌厉狂乱。下一秒钟,香味却混入了酒味、烟味的混浊,淡去无踪。
是他愚弄了自己,抑或是她终于现身了──在两年之后?
你逃不掉的!
太久了,渴血的心在蠢蠢鼓噪。一双冷眼瞧着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的人潮熙攘往来,芸芸众生还不配成为他的猎物,所有的恨只留给一个人承受──今生今世,唯一而已。
第一章
她偎了过来在他的耳鬓低吟,身体相贴的距离只觉得一阵阵似馥若兰的幽香传来,轰惑着他的感官……依赖毒瘾令他浑身无力宛如待宰的恙羊,那温热的肌体贴着他。呵出的热气骚动他的耳根,心中带着恨意与狂怒,身体却背叛的不禁微微颤动,而她,仍旧是带着令他憎恶的盈盈浅笑。
忽然她一扯颈炼,将那星子形状的坠子随意丢在他的脚边。
他眼一眯,她竟敢如此轻贱他的信物!他突然碎了她一口,“姨子!”
她清朗无羁的畅笑在空间回荡,笑声渐歇,“我早说过不要相信一朵曼陀罗,我是有毒的啊──”持枪的手对准他心口拍下扳机。
剧痛爆裂开来,犹如地狱火焚,意识渐渐模糊,他的身子跌向地面……呵──竟是这样的死法,这算不算是咎由自取?终结在一个无情女之手。
意识逐渐模糊中,他看清了一双眼,一双带笑的眼,如水一般的清澈,但那双眼是没有温度的。
这就是他将死之前所见到的景象?
怎么能,那对漾笑的眼眸中怎么能同时含着如丝情愫?
“活下去!即使为了恨我……”
就在眼睛合上将被黑暗吞没之际,他瞧见无法解读的感情在那双星眸中一闪而逝,听见她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低喃:“欠你的,我定以命相还。”
“啊──”
夜深人静,突然传出一阵尖锐锥心的叫喊,冲破了夜的宁谧,划破长夜寂寂。
守在门外的听风和停云冲了进来。
“没事。”汗水从独孤昊额发滴落下来,一点一滴残渍着他的梦魇。“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停云自置衣间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为主子拭汗,更衣。
“你们都下去吧。”他摆摆手。
门一关上,听风立刻低语:“每当少主作噩梦时,我就有种想把那始作俑者大卸八块的冲动。”
停云睨了他一眼。“不必你动手,那是少主自己的权利。”
门内的独孤昊随手披上睡袍,缓缓走向阳台,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黑暗中但听见阵阵海水冲击崖壁的声响。这座建于中世纪的城堡,原是为了抵御北方入侵的维京人所建,滨海的地理位置提供观者一个绝佳的视野。
白日见远海舟帆点点,夜晚可见沿岸灯火与星光交映。但这一切美景全入不了他眼里。
“你在哪里?我依照线索来到了苏格兰,却始终寻不着你,上天入地竟然找不到你。我开始怀疑你是否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对着星罗棋布的夜空低语,似乎要求一个答案。
自我嘲弄的低笑声自口中逸出,越笑越大声,最后转为仰头大笑。
半明半昧的夜色映衬着他的脸益发狰狞妖邪。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躲开我吧?为了你的誓言,我活了下来,而你,竟想食言!你说过你会等着承受我的复仇,如今你人在哪里?骗子、骗子──”最后几声狂吼在崖壁间回荡。他仰天长啸──深深!
沉睡中的杜深深突然醒来,带着惯常的心悸。梦中那遥远的呼唤,一次比一次心切,牵系着她。
夜末央,人却异常清醒,想来又是无眠的夜,她索性推被而起,捞起椅背上的外衫,走到落地窗前直视着爱丁堡的夜景。沿海公路上的路灯闪烁着,围绕着无边无际的海湾更显深沉。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眼中,黑眸更显幽邃。
叩叩!一阵轻敲声,门咿呀一声被推开。
艾瑞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两只冒烟的马克杯,绿眸含笑。“听见你房里有动静,就知道我又有伴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眨眨眼。“热巧克力如何?引诱得了你和我这个惯性失眠的人共度慢漫长夜吗?”
她笑了。见他走近,伸手取过杯子。“热巧克力耶!我怎么能抗拒?”她轻呷了一口。嗯,浓醇可口。
他扮了个鬼脸,挖苦道:“能被你称赞也算是我的荣幸,谁不晓得你是挑剔成性的美食主义者,要取悦你的胃口,很难!”
她笑笑没有反驳。
艾瑞就着月光打量着屋内,玻璃帷幕所围成三十多坪空间里只有一张茶几、一张椅子和一张床,简单得乏味。
“还是觉得会窒息吗?”艾瑞是她的心理医师,知道她的幽闭恐惧症不是一时可解。
深深还是笑,眼底藏着一丝悲凉。
“最起码我不会像个疯了一样再乱吼乱叫了。”狭孝密闭的空间总是会引发她心底深埋的恐惧。
“还好是这附近最高的顶楼,不会有被偷窥之虞。”他试图说笑。
“比起偷窥,我比较担心被视为疯子。”要是让她住在水泥围堵的钢筋丛林里,她铁定发作。“不过家具简单的好处是,搬家时随手打包不怕麻烦。”
“别说这种话,你知道这里永远欢迎你。”艾瑞略显不豫的说。
“你是我仅见最大方的房东,艾瑞。”
“我欠你一个恩情,因为你的鼎力相助,我母亲才不至于带着遗憾而去。”
她摇摇头,“比起我欠你的算是小巫见大巫。”
“别谈什么恩情了。”艾瑞试图转换话题。“你今天去过医院了,筱筑的情况如何?一切还顺利吗?”
说起筱筑,她眼底的阴影更浓。“筱筑的心脏机能越来越弱,再不动手术只怕……来日无多。”
“那还等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如果是钱的问题那还好办,”深深苦笑。“我需要的是技术,和人。”筱筑是先天性的心脏异位,百万人中才有一例,放眼医界,要找到能够拯救她的人,唯一而已。
他恍然顿悟。“你要找的该不会是被医界称为怪胎的夜魅修罗?”
“你知道他?”深深有些惊讶,夜魅修罗的底子,她在擎天门卧底的时候也仅探得一二。
艾瑞摇摇头,“我记得在哈佛医学院求学时,曾听说咱们医学院出了一个堪称本世纪最佳的医学天才,他的本领连院长都赞赏不已,只不过据说这家伙不喜欢体制内的教育方式,学校最后还是没留得住这样的人才,院长还为之扼腕不已。”
“我需要他。”
“这可难了。”艾瑞搔搔头,“我听说这家伙一向行踪成谜,要找他恐怕不容易。”最重要的是筱筑的状况已不容许等待。
“错了,我知道如何找他,只是这代价是何其的高啊!”隔着玻璃,她望人蒙蒙的夜色。蛰伏在黑暗尽头的阴影正伺机而动。“那本是我一辈子不愿再碰的禁忌……”艾瑞听得满头雾水,不懂她在打什么哑谜。
“艾瑞,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我知道逃亡的日于已经到了尽头。”
见她神色萧索,艾瑞轻轻地拥她入怀,给予无声的安慰。“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在躲什么,不论你想逃离什么,这里是你永远的栖身处,随时欢迎你。”
“谢谢你,艾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在他颊上印上轻轻一吻。
两人静静地共享黎明前最后的片刻宁静。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饵已经布下,就等鱼儿上钓。
隔天的早报,一巨幅的广告刊登在所有的报纸头版上。
我等着你的复仇,这是我的誓言。
字标下头横躺着一朵曼陀罗。
“好久不见了,昊。”温柔的嗓音响起,门在身后轻轻被带上。
埋身在米白锦缎卧榻的人像是震动了一下,缓缓以肘支起身体,他就像一只天性傲慢的豹子盘据在自己的王国,深遽失焦的瞳眸锁上她,瞬间转为妖邪的灿亮,炽热无比迸射向她。
就是这张脸一令他着魔、发狂,苦苦追寻了两年的脸孔。
丝缎的黑瀑围着一张完美的脸庞,魔眼慢条斯理、巨细靡遗的打量着她精致的五官,从挺直、娟秀的鼻梁到甜美的唇线,最后锁上那两颗澄然如星、暧暧含光的黑眸。
突然一阵狂怒席卷了他。
她怎么能?带着纯真盈盈浅笑的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她那张欺骗的脸为何不见任何的畏缩、内疚或是恐惧?
睨着她的寒目迸出嗜杀、渴血的光,直直射向她。
“不请我坐?”深深在他杀人的目光下勉力自持,带着贯一的笑靥隔着茶几在对面落坐。“你的礼貌有待改进。”
独孤昊缓缓的直起身,目光略微惊诧。
“礼貌?”薄唇先是勾起冷嗤的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则是放声大笑。
“好、好,杜深深,我不得不服了你!竟然在两年之后大摇大摆的布下饵好诱我找到你,再闯进我的住所跟我谈礼貌?你若不是极为愚蠢就是太过有勇……究竟是哪一样?”他偏头打量她。
一阵轻不可捉摸的叹息自她唇问逸出。“生命太短,遗忘太长。”
“遗忘?”他鄙夷的冷哼,“我不会忘!绝不可能忘!”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逃得远远的,一辈子不再见你。”
他笑容一敛,脸上神色难读。“为什么?”
“为什么?”她笑,笑中微微带苦。“只要知你三分者,必定了解你那种‘负我之罪必定报之以极’的性格。而我负心之罪即使生吞活剥、分筋挫骨,恐怕尚不能解你心头之恨,知你如我又怎会不知?”
“既然知道即使将你生吞活剥、分筋挫骨尚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而你却选择走进我的复仇。”
没有人知道他今早漫不经心瞄见到报纸头版时,原本索然无味的眸子顿时幻化为野兽的妖邪。
生命对他原是太过沉闷,那朵曼陀罗的出现,激发了他热血奔腾的恣意快感,血液里蛰伏已久的嗜血性格准备大开杀戒将来人生吞活剥、大啖一常“我是来谈一桩交易的。”
独孤昊先是一愣,按着仰天狂笑,神色冷酷邪佞。“是什么让你异想天开,以为我会帮助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她心底的叹息更深。“我知道你恨我──”“恨?”他的笑像恶鬼。“这个字不足以形容我感觉的万分之一!我很渴啊,深深。又饥又渴,我想一滴一滴地吸光你的血,我想狠狠地剖开你的心瞧瞧究竟是不是黑色的,我真的很想啊!”他的眼瞳闪烁着残忍的恶华。
深深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定下神。她不带表情的端详眼前的男人。
外观上他没有多少变化,也许瘦了些。瘦削的脸英俊得近乎罪恶,颀长的身躯依旧卓尔不翼,散发着吸引异性的邪妄魅力。
敞开领口的白衬衫和同色的长裤,她心底微微一笑,这家伙还是一样的嗜白。
“你在笑……为什么?”捕捉到她唇边一闪而逝的玩味,他偏头好奇地问。
她细眉微蹙,他如何能敏锐至斯!
“记得吗?我以前取笑你的颜色品味。”
人说嗜白是自恋,从没见过任何人自恋如你一般病入膏肓。
我自恋,但自恋的程度还不及恋你呵。
他记得,兽眼因此更加沉郁了。
清澄的眸子对上魔性的眼。
“你变了,两年的时间改变了你。”两年前他意气风发、典则俊雅迥异于现在的阴森恶华。
独孤昊闻言,再度仰头狂笑,笑到泪流。“这一切都要感谢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讥诮的笑容强烈地刻蚀在他脸上,眉毛傲慢的拱起,嘴角阴郁地扯着,那股抑郁莫名的骚动着她。
深深提醒自己收起纷纭的心绪,他大过敏锐、也太过强悍,如果在他面前稍有不慎泄漏任何弱点,必定会被他拿来利用。
念头一转,她神情再度回复先前的飘忽。“你不就最爱我的没心没肺。”
所有的阴郁瞬间敛去,他俊美的脸上表情是半狎半笑。“闲话莫说,这回你胆敢直闯虎穴,必定是有求于我,说吧。”
倒要看看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值得她如此冒险。
“我要借夜魅修罗一用。”
他有些莞尔。“喔?交换的条件?”
既是交易必有代价,独孤昊不免好奇她手上的筹码。
“我。”
她话才脱口就引起他朗声狂笑。
“你?杜深深,你已经是人我的掌控中,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放你毫发无伤的回去吧?既然我已经得到了你,凭什么还要接受你的‘交易’?”
是她自愿走入地狱的,就让他们一起沉沦、万劫不复吧。
深深绝美的脸上是一贯深邃镖纱的笑。
“不同的。昊,我知道你穷索了我两年,为的不过是要报我那一枪之仇,如今我这个敌人亲自送到你面前,如非心甘情愿,我但求以命相拚、绝不屈服。但是如果你答应了……”“又如何?”独孤昊斜睨挑眉,脸上、身上无一不是狂邪气质。
“倾这一生,我心、我身、我命,全为你所有,为奴、为婢、为死士,我亦无悔。”
太阳穴的脉搏狂跳,泄漏他内心的激动。
“即使我要你匍匐在地添我的脚?”不相信她会委屈自己到此,简直就是签了卖身契。
“我没意见。”她的语气还是波澜不兴、云淡风清。
“你还真是配合呵。”他轻声细语,难掩一丝嘲味。
“我说过只要你点头,人就是你的,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决定该如何处置我。”
他轻喃:“一辈子?真是太诱人了……”随即话锋一转,命令道:“脱衣服。”
深深浑身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他则是把唇一撇。
“我要护法做啥?门外两尊门神就够受的。为奴为婢?擎天门人多不胜数,哪轮得到你。”他边说,妖邪的目光不正经的上下打量她,涎笑道:“我若是应允,你的地位只有一处──在我的床上,自己想清楚吧。”
意思是要她成为床上娱乐的禁脔。
“现在?”在白日朗朗,门口还有哼哈二将看守的情况下,也只有他能够如此狂野不羁。
见她脸上一阵薄晕,独孤昊懒懒地垂下眸子,半睨半鄙一笑,“既是雇主,就有验货的权利。”
早知道这男人野性剽悍,攻击起人的弱点绝不留情。
深深隐住不安的思绪,轻解胸前排如,湖绿色的衬衫滑落她的肩,露出雪一般白皙的肌肤,锁住了独孤昊的目光,加速了他的呼吸。
“你脱起衣服真是毫不羞怯埃”他心中莫名的不痛快。
“我说过,我会服从你的每一个命令。”话声方落,她同色的裙子落地。
“过来。”半倚在卧榻上的他邪笑,勾勾手指,态度是轻蔑的。
她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朝他走去,在他身边定住,任凭他精亮的眸光流连在她身上,那眸光充满色欲、残忍。
她只是静静地凝视他,神情带着些微挑衅。
独孤昊一把拉下她平贴在自己身上,翻转过身,一双铁臂困住了她,他俯身将她猝不及防的表情尽收精目。
“我该将你五花大绑,让每个男人只要想要,随时都可以上你呢?或者是喂你毒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瞧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恐惧,他唇角冷冷扯动,有抹快感盘据在心头。
不够,不够。他要反击直至她体无完肤,他要她也尝尝何谓心痛,他要见到她的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一切……都随你。”只不过惊鸿一瞥,她又回复成让他深恶痛绝的面无表情。
隔着薄如蝉翼的内衣,大手覆上了她的浑圆,轻揉慢捻。见她浑身一颤,他邪邪笑了。
猛力的撕裂她的内衣,瞧见一身赛雪的温润,他一时失了神。
雪白、优美的颈项勾着他眷恋的目光,身子骨较记忆中纤细引人怜惜……怜惜?他可不要这种恼人的情绪,他只想利用她抚平此刻焚烧五脏六腑的欲望。
独孤昊以不容反抗的霸道之姿,狂烈的覆住她的唇,彻底强索她齿颊中的甜蜜。炽热的舌进行残忍的侵略,大手也不留情地抚遍她的全身,那肌肤的触感让他不禁流连忘返、心痒难耐。
他,想要她,定要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在她身上。
他的唇火热地合住她的浑圆,感觉到身下的娇躯本能的排斥,她却冷如千年磐石般一动也不动任他掠夺需索。
他撇下头,扯了扯唇,俊美的脸上是浓浓的鄙意,对她,也对自己。
“这么的柔顺呵!深深,你可知道两年前我愿意倾尽所有换得你此刻柔媚的温驯。”那抹复杂难解的情感缓缓慰过他的心田。
他俩之间所拥有的是如此的珍贵,那激烈狂情不曾在第二个女人身上寻获,而她却能弃之如敝屣,并且在转身时背叛所有!
独孤昊一手圈上了她的颈子,稍稍用力。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恨意排山倒海涌上,他不留情的朝她洁白的肩胛狠狠一咬,引起她痛呼一声。
嗜血的快意引他野蛮的一笑。
他想伤害她、撕裂她,她知道。
虽然言明百分之百的驯服,但这不会是一面倒的趋势,要知道伤害不会只有单方面,她一样握有武器。
只见深深困难的一笑,气息不稳道:“背叛?我们之间哪有承诺……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一句挑衅话惹来他咬牙,急怒攻心,掐着她细颈的手劲不自觉加重三分。她只觉痛苦几欲窒息,面色一阵惨白,想来今日若命丧于此也不意外了。
疯狂含恨的眼神瞪着她。是的,从来一厢情愿的是他,在欲海里挣扎的是他,爱到走火入魔、如痴如狂的也是他!
利刃穿心而过的滋味也不过如此呵!
忽尔念头一转,他手一松,狎亵地笑了。“这是你的挑战吗,杜深深?你这是存心激恼我。”
恨意暂时收藏妥贴,他的大手沿着娇柔的曲线慢慢游移,所经之处点上一蔟簇的火焰。她只是咬牙承受,不能回避,也拒绝回应。
“两年来我一直自问,你可有心?或者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戴上面具的戏子?”
“你不早看清了……”她咬牙回道。欲望被勾起,酡红了她的颊,看熬了一双魔眼。
独孤昊低头轻晒笑,鼻息吹上她的肌肤,引起她阵阵轻颤。
“为了你的一句等我复仇,我活了下来。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所要为何……让你的身心都成为我的禁脔,再无力挣脱!这是我们之间的协定。”
看着她失去自由意识从一朵高傲的曼陀罗堕落成为依附他的菟丝,那将大大的满足他的复仇心埃深深半掩的眸子遮住了所有的思绪。“我并没有签下这样的协定。”
“你现在签了。”他俯身落下一吻,誓言封缄。
“少主?”听风出现在门口,瞥见到一室飞散的衣物,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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