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晋阳》全文阅读_作者:吴沉水_第32页
萧墨存浑身颤抖,抓住椅背的手用力而泛白,他脸色颓丧如土,看到锦芳,立即道:“快,快,命人快马加鞭,赶上白大夫,那是个骗局,快去啊!”
锦芳呆呆,慌忙答应声,提起裙子跑出去。萧墨存双手覆面,脑海里全是白析皓临走时愤恨不甘的眼神并那句“只盼莫要后悔”。
他正心痛难愈,自责得不可开交之际,不知过多久之后,鼻端突然闻到阵浓浓烟火味,他忙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竟然浓烟滚滚,耳边听得噼里啪啦的烧火声音,外面阵金锣尖锐的响声响起,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萧墨存心底冰凉,至此对着连环毒计已经略能想像。他忙撕下衣襟,打翻桌上茶水沁湿,捂住鼻孔,按照前世学过的消防常识趴到地上,匍匐着爬向外间。哪知就在此时,屋顶燃烧着的木梁突然轰然倒塌,眼睁睁地,隔断他爬出外间的道路。
烟雾越来越浓,萧墨存只觉头昏脑胀,神智开始不清,他强撑着绕开断木,想要再觅求生之道,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四周全是丝绸地毯等易燃物品,自己早已被包围在阵熊熊烈火当中。
难道就要葬身此处么?萧墨存迷糊地想,自己还有那么多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就么完结么?浓烟已经入肺,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就在此时,只听得里间边窗阵轰隆巨响,半壁墙壁被人硬生生推开个大洞。个魁梧的人形大踏步走进来,他口鼻拿湿毛巾掩住,双眼睛,即便在浓雾当中,也如夜行动物,闪亮锐利之极。他脚步略显蹒跚,姿态略显惶急,可那模样,那身形,萧墨存见,颗高悬着的心,骤然间便落到实处。
那人阵巡视,即发现躺在地上的萧墨存,掌风扫,他周围原本烈焰熊熊的温度顿时清凉不少,再个踏步飞跃,萧墨存已经落入那人的怀中。他焦急地拍着萧墨存的脸,迭连声问:“墨存,墨存,还好么?墨存?”
萧墨存勉强睁开眼睛,慢慢笑起来,断续地道:“咳咳,沈,沈慕锐,次,次可是,下就认出。”
第 55 章
沈慕锐的嘴角翘起,露出口洁白整齐的牙,呵呵低笑起来,俯身抱起萧墨存,眨眨眼,戏谑道:“别经月,想不到晋阳公子仍没忘在下,可真令慕锐诚惶诚恐啊。”
萧墨存浑身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咳几声,道:“沈,沈大侠若不介意,咳咳,咱们,咱们葬身火海,尽可在此叙叙别情。”
沈慕锐的眼底映着火光,亮如明星,瞧着萧墨存,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豪迈笑道:“火又有何惧?”他长袖卷放,袖风所及之处,那熊熊烈火,竟然被扫开边。
浓烟袭来,萧墨存忍不住阵咳嗽,手揪住胸口,心里暗骂沈慕锐头爱现猪,都什么节骨眼,竟然还要来显摆下武功。再显摆下去,他就要死于氧化碳中毒。
“呵呵,可别薰坏,出去吧。”沈慕锐见状,低头柔声道,手用力,身子跃,自那处断壁残垣跳出去。他虽手抱人,然姿态潇洒自如,于半空中只脚尖墙壁,既已借力飞升。萧墨存心里惊乍,直如腾云驾雾般飞过底下片绚丽火光,待到回过神来,已是稳稳落入地上,那处烧得噼里啪啦的房屋已在身后几丈开外。萧墨存依稀瞥见,屋子正前方挤满人,灭火的喊声,救人的呼号声响成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匆忙往来,徒劳地想要凭手里的木盆木桶浇灭场大火。突然间,“轰隆”声巨响,横梁烧断,房屋倒塌,上刻还精致完美的间卧房,顷刻间被大火吞噬,再无觅处。
夜晚微凉的空气骤然闯入肺里,萧墨存贪婪地深吸几下,挣扎着从沈慕锐怀里下来,脚下软,直站不住,幸而沈慕锐眼疾手快,把托住他的腰,才免摔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那片火海,若不是沈慕锐及时赶到,若不是他用内力硬生生在墙上推开个大洞,他无法想像自己能活着从那堆尽情燃烧着的木堆中爬出来。
劫后余生的感慨,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威胁的人才能明白,在刻,萧墨存素来理性坚毅的头脑,前所未有地茫然起来。
沈慕锐言不发,只是单手将他揽入怀中,他身材高大,萧墨存若站着,只到他鼻端之下。他心知怀中人,再坚毅果敢,睿智聪慧,可到底是养尊处优惯的贵族少年。此番死里逃生,当时不觉什么,事后细味起来却是凶险万分。沈慕锐低头看他,张雪白的脸上全无血色,脸颊上蒙数道烟尘,看起来不显滑稽,倒令人万般怜爱。他低叹口气,慢慢将萧墨存往自己怀里靠紧,满是心疼,却也知道言语无趣,只默默地轻拍他的臂膀,无言加以抚慰。
个尖利的声哀嚎划破夜空,片刻之后,屋前片悲声,许多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萧墨存茫茫然地抬头看向沈慕锐,道:“他们哭什么?
“傻子,哭呀,他们以为葬身火海。”
萧墨存被烟熏火燎弄得昏沉沉的神智随即清明过来,他登时醒悟,自己被沈慕锐自屋后救出,屋前的人根本不知道。别人犹可,那夹杂其中痛哭的声分明是锦芳,萧墨存的心下子提起来,忙想奔过去。
沈慕锐把抱住他,道:“别急,扶过去。”
萧墨存也知道自己此时四肢乏力,怕是走不多久,只得头,任沈慕锐半扶半抱地拥住自己,蹒跚向前。还没走近,却听得小全儿迸出哭腔地喊叫:“白大夫,您不能进去啊,白大夫,么大火,烧么久,公子爷早没,您别妄送性命啊~~”
“放手!”白析皓的声音狠厉干涩:“再拦着,杀无赦!”
“不行,白大夫,火么大??????”
“若是他还有口气呢?啊?若是墨存还有口气呢?!给放手!”
底下“砰砰”几声巨响,伴随着小全儿哎呦的喊痛声,显是白析皓发急,对拦着他的人动手。萧墨存听得白析皓的声音,心里喜,急忙加快脚步,未到先喊:“锦芳,析皓,在里!”
周围人声均是顿,随即个悲喜交加的声骤然传来:“哥哥,老爷啊,哥哥,还活着,没事,呜呜,没事???????”
萧墨存只觉眼前花,个人影骤然扑到跟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已经被双强健的手臂紧紧抱入怀中。白析皓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抚摸着他,从头到背,似在寸寸确认他是否活着,再拉开他,紧张而仔细地端详,英俊的脸上满是惶急恐惧,哪里还有半分神仙的味道可言?
“白析皓,看清没有,是人,不是鬼,啊??????”萧墨存笑着道。
他话还没完,又被白析皓把抱紧,力度之大,几乎像要将他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萧墨存正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松手,却听到头顶传来阵呜咽:“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个平时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的人,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笨拙,翻来覆去地,也只会句,却仿佛把所有的思念、恐惧、痛楚和再见的狂喜、感激、难以自持都股脑表达出来。
萧墨存眼角湿,想拍他肩膀的手,装成搭上他的背部,用力回抱他,温言安慰道:“是,没事,没事,放心,没事。”
沈慕锐负手站会,待他们俩情绪略微平稳,才道:“墨存,的奴婢属下,都要过去安抚才是。”
语提,萧墨存微笑着松开白析皓,拉下他环抱住自己的胳膊,拍拍道:“也没事,心里甚是欢喜。”
白析皓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道:“都是不好,早瞧出是个圈套,却与赌气走开。还好半道上越想越不对,又见着派去追的人,才折回来,否则的话,真是??????”
第 56 章
菜是好菜,张厨子不到半个时辰即整治出四素四荤八个菜肴;酒是好酒,江洲曲凌酒香扑鼻,名不虚传,令人闻之微醺。寻常人碗即醉,沈慕锐却连三碗喝下,面不改色,眼神只越喝越亮,举手投足之间,俱是令人心折的豪爽英气。
席间也不分主仆,沈慕锐毫不客气坐首座,萧墨存陪在边,底下依次是白析皓、锦芳和小全儿,连厨子老张头做完菜肴后,也被沈慕锐喝令作陪,占个座位。
开席之前,萧墨存借口寒穿衣,避开沈慕锐,来到偏房。幸而沈慕锐准备的卧房太过周全,锦芳自京中带来的东西竟无用武之地,才幸免尽数焚毁火中。萧墨存接过锦芳递来的锦绣披风,招手令名心腹护军进来,再吩咐几件事。
待到饮酒之时,已是诸事完备,只待东风。萧墨存略觉疲倦,歪在黄梨木圈椅内,围拢披风,看席间诸人喜颜于色,均为适才劫后余生心生庆幸。只白析皓神色忧伤,直直地盯着萧墨存,黑沉深邃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待明。
萧墨存被他看得略感尴尬,端起眼前的杯酒,对白析皓温言道:“析皓,敬。”
白析皓竟然没有反应,待萧墨存又遍后,方回过神来,眼底全是仓惶的光,道:“,要敬?”
萧墨存微微笑,道:“正是。”
白析皓摇头道:“不宜饮酒,不喝。”
沈慕锐侧头看,接过萧墨存手中的杯子,豪气笑,道:“白神医,他不能喝,便代他敬杯,想必墨存心底对感激甚多,过往种种,尽在此杯中,对不对?墨存?”他最后句,却是对着萧墨存柔声询问。
白析皓冷哼声,道:“沈大侠敬的酒,白析皓可领不起。”
沈慕锐微眯眼,视线利如尖刀,白析皓坐直背脊,却也毫不畏惧。沈慕锐忽地呵呵笑起,毫不介意地道:“白神医瞧不上等人,原也无可厚非,只是杯酒,却是墨存诚心敬,却好拒绝么?”
白析皓迟疑着,慢慢伸手碰眼前的酒杯,伸出的五指竟微微有些颤抖,他猛地把握住,抬头直盯着萧墨存,眼神炙热而忧伤,低声道:“墨存,,真要他替敬酒?”
萧墨存霎时间隐约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忙坐正身子,对沈慕锐道:“慕锐,杯酒合该来,无需替。”
沈慕锐笑道:“诶,知交,何须分那么清楚。也罢,自己尽心意,好好谢谢人白神医。”他罢,又将酒杯交到萧墨存手里,低声嘱咐道:“浅酌口即可。”
萧墨存不理会他,却举起杯子,对白析皓笑道:“析皓,路上多承照应,大恩不言谢,多言无益。来,干。”
白析皓喃喃道:“恩?终于能不谈恨,却能论起恩来?”他自嘲笑,朗声道:“敬的酒,又岂能不喝?干便是。”他掂起那小小酒杯,倒仿佛千斤重般,迟疑片刻,终于痛下决心,仰脖,喝下去。
萧墨存也低头抿口,还未细尝酒味,手中已然空,却见沈慕锐不知何时已夺过他的酒杯,替他喝过,取笑道:“不会喝酒,没得糟蹋江洲曲凌。”
萧墨存摇头叹,也不与他争辩,却抬头望向中明月,似乎在等待什么。沈慕锐继续豪饮畅谈,时不时讲些江湖趣闻来逗乐,听得同席的锦芳和小全儿愣愣,还能忙里偷闲,不时为萧墨存挟菜,柔声哄他多吃两口东西。白析皓始终言不发,视线紧盯着桌面,几乎要将桌子烧出个洞来。
酒过三巡,门外阵脚步紧促,萧墨存眼睛亮,小全儿拍笑道:“可算来。”
沈慕锐放下筷子,略带询问地看向萧墨存。萧墨存淡淡笑,解释道:“才刚吩咐下去的事,有回应。”
“吩咐什么?怎的不知?”沈慕锐笑起来,抬头正见护军打扮的汉子奔进来,正是那御赐十二人之。他头热汗,衣裳湿透,显是路奔驰,喘气行礼道:“公子爷,找到厉大人。他让小的赶紧回报,此刻已经领着几个弟兄,拿着御赐七星剑,接管城内联防军营。”
“好。”萧墨存站起身来笑道:“难得厉昆仑与想到处去。如今只待州府衙门那边的消息。”
又阵急促的脚步声跑来,个护军急促跑来,高声道:“报——”
“州府衙门已被护军头领并城外烽火营的弟兄们团团围住,里面别是人,便是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那王大人并干别驾幕僚,都在府内?”
“王大人确乎在府内,至于别驾幕僚,小人不知。”
萧墨存沉吟片刻,道:“对方有何异动?”
护军脸上露出笑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道:“出来个,拿着个,让交给公子。”
锦芳接过来,在萧墨存示意下打开,不由声惊呼道:“公子爷,好大的手笔啊,里怕有好几万两银票呢。”
萧墨存微笑道:“正好,还嫌他上次给的不够多。,多少呢?”
锦芳数数,道:“足足五万两。”
萧墨存瞧眼沈慕锐,冷笑道:“才五万两就想买身家性命平安,是瞧不起自个,还是瞧得起呢。”
沈慕锐笑起来,低声在他耳边道:“还生气不出钱呢?好好,答应,回头多多给捐钱就是,看,可使得?”
萧墨存横他眼,道:“话算话才好。”
沈慕锐含笑握握他的肩膀,道:“的话,自然言九鼎。可冷不曾?再让他们添衣裳来?”
萧墨存满脸不耐,道:“沈慕锐,何曾如此婆妈起来?真要有空,替去办件事。”
“公子尽管吩咐,小的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沈慕锐脸戏谑地抱拳道。
萧墨存眨眨眼道:“不敢,劳烦沈大侠带几人过去,将官仓米铺围起,盘造册,明早有大用场。”
沈慕锐苦着脸道:“杀鸡焉用牛刀啊。”
萧墨存故作惊奇道:“有牛刀吗?怎么只看到把又老又破的柴刀?”
众人听闻,都禁不住莞尔。锦芳忍笑上前道:“瞧哥哥的,沈大侠要是破柴刀啊,普下就再没有利器。”
沈慕锐呵呵大笑,亮晶晶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萧墨存,道:“墨存,那就去。好好歇歇,睡醒,也就回来。”
“嗯。”萧墨存轻轻阖下眼睑,道:“去罢,回来,咱们再叙。”
沈慕锐替他拉好披风上的结子,笑笑,上两名护军,与他同,转身出门。
萧墨存摇摇头轻笑下,回身,却看到白析皓呆呆站在旁,只是望着自己,眼底有不出的凄苦和不甘。料来适才与沈慕锐番言谈,尽落入他的眼底。萧墨存略感尴尬,轻咳声,不知怎的,解释道:“慕锐与相交甚深,可谓知己良朋,自然言谈间不拘小节??????”
“不是的。”白析皓苦笑下,低声道。
“什,什么?”
“从没有在面前那么笑过,也从没有那样发脾气过。人人都道温文尔雅,君子如玉,但却从来不知,原来也会奚落别人,会不与人客气??????”
“,是普通人,当然会??????”
白析皓痛苦地闭上眼,握紧拳头问:“如此般,都是因着他吗?都是因着在他面前,才样率真吗?”
萧墨存不知如何作答,他心底深处,也隐约知道,自己待沈慕锐与别人不同。只是直以为,此人乃穿越以来第个交的朋友,自己待他不同,也是情有可原,因而从不深究。但此番被白析皓破,心脏莫名其妙加快跳动,与沈慕锐相识以来若干事情,在脑海中犹如幻灯片般过遍,忍不住扪心自问,在他面前如此自如,是因为他是朋友?还是因为,朋友是他?
萧墨存时间心乱,他愣愣地看着白析皓,作答不。白析皓把钳住他的肩膀,将他用力揉进怀中,颤声道:“不,墨存,不会让别人抢走,是的,注定是要跟在起的,是确凿无疑的??????”
“析皓,析皓。”萧墨存感觉到他的颤抖和恐惧,叹口气,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背道:“析皓,冷静,冷静听可好?”
白析皓惊魂未定,握住他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睛里,带着迫切和痛楚,问:“墨存,也有些许喜欢的是不是??????”
“析皓,不能骗,”萧墨存坦荡地迎视他炙热的视线,温言道:“于是很重要的朋友,在此而言,确实喜欢,欣赏,甚至于不拘小节,放浪形骸的事,虽不赞同,可也能理解。但是,”他充满不忍心,却不得不继续下去:“不是情爱之爱,不是所的那个喜欢,姑且不论萧墨存不会屈从个子之下,便是,便是喜欢子,那个人,也未必是。”
第 57 章
“便是喜欢子,那人也未必是,那会是谁,是他,是那个沈慕锐么?”白析皓声音颤抖,如遭重击,脸色霎时间惨白如雪,倒退步,愣愣地看着萧墨存,那眼底有太多的情感,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迫切以及太多的无能为力。
萧墨存嘴唇微张,却不知从何起。忽然却听到白析皓阵嗬嗬低笑,笑声凄凉,令萧墨存心中痛如刀绞。他上前步,想要拉住白析皓,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即被白析皓下甩开。
白析皓眼神凄然,望向他摇头道:“生,自负风流,伤过无数人的心。至今日方知晓,原来伤心般难受,是真是报应。”他惨淡笑,深吸口气,缓缓地道:“曾过,只要还想回头唤,便要站在能答应的地方。不会走,但是,请现在不要过来,现在不要碰,不要宽慰,更不要自责歉疚。纵使医术精湛,却医不心伤之症,请,真的,现在不要过来。”
他到后面,已是声带哽咽。萧墨存站在当地,张口却不知什么为好,伸出手,却不知道做什么为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心欲绝地转过身去,再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那人身形高瘦,融入夜色中,竟然有种茕茕孑立的孤独。
萧墨存呆望着他背影消失处,忽觉脸上有湿意,伸手摸,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
旁边递上来帕俊白的雪蚕丝手帕。萧墨存接过去,擦擦脸,吁出口长气,问道:“锦芳,是不是做错?”
“哥哥,依,若错,只错在不该个时候挑明。但此事本应如此,再痛,却也就,只能如此。”
“么,并没有做错。那为什么,的心却也般痛呢?”萧墨存哑声低语。
“壮士断腕,原就是痛的,却仍要去做,只因若当断不断,则其害无穷啊。”
萧墨存单手掩面,道:“何尝不知个道理,只是事到临头,却哪那么容易置身度外?”他扶住锦芳的胳膊,好会才缓缓松开,深吸口气,道:“今夜怕是睡不着,走,替研墨,写几个字,让心里平静些。”
锦芳秉着灯笼,内里红烛高烧,萧墨存展开张雪白的生宣,提笔蘸墨,略沉吟,在上面写下:
对潇潇暮雨洒江,番洗清秋。渐霜风凄惨,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首柳永的《八声甘州》,他从少年时就谙熟于心,当年诵读时贪图阙词字里行间挥之不去的豪迈轻愁,哪里体会得到那种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无奈。
萧墨存苦笑,如今滞留于此时空,不上不下,进退维谷,熟悉的世界回不去,在此世界却也多方被制肘。皇帝赤裸裸的占有欲,白析皓令人心疼的痴情,那样,他都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里贪官污吏亟待整治,数万名饥民在城外嗷嗷待哺,看不见的疫病或者会在某刻即席卷而来,在前世的历史知识中,萧墨存还清晰地记得,在没有现代医疗措施的条件下,中世纪黑死病可是曾经掠夺掉欧洲近三分之人口,西班牙流行感冒,在二十世纪初就曾造成全世界数千万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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