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续:风絮》全文阅读_作者:小玉米_第26页
萧然则一把抓住了他,惊喜道:“他回来了?”掌柜疑惑地看着萧然莫名的欣喜,“他的假期过了,自然要回来做工呀。”
萧然一把摔开掌柜,就向后院马房奔去,留下一脸失望的祈飞鹏,祈飞鹏看着风似消失的萧然背影,深吸了口气,毅然跟了前去。马房里,阿朝依旧粗布青衣,提着一桶清水,倒向马厩里的石槽里,面目依旧清朗,只微微有丝疲惫。一道清影一闪,阿朝觉得眼前一暗,那道影子已堪堪扑到了他的怀里,手里的木桶不由“咚”一声掉在了地上,一缕淡淡的幽香从怀里传来,穿过鼻息,沁入心底,阿朝顿觉一阵恍惚。香气似麝非兰,不同于溪云身上那股如白云般淡雅如兰,倒带着一股清晨晨露般透亮的沁凉,熟悉的味道。
清影自是喜极而泣的萧然,紧紧抱着阿朝,哽咽道:“阿朝,你还在!”
阿朝紧张地张开手,似要推开怀里的女子,又听着她那低泣声,终是把手轻拍了拍她柔软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我不好好的么?”忽然间却觉得脸上有丝带着浓密剑意的寒冷,抬眼望去,却是一锦服的祈飞鹏,锦衣玉面,茕茕而立,眼神却寒冷如剑如冰,若穿过万千山水,仍减不去那深入骨髓的敌意。阿朝定定地迎着他的目光,瞬间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怀里柔软的娇躯,记忆中似乎一直如此孤高,如此无畏,迎视所有敌意,寒冷,抗拒。萧然似意识到身边的两股寒流,才忆起身后的世子爷,忙抽身退步,抬眼看向两个对视的男子,不禁愕然。只见祈飞鹏却款款走近,自然地伸出手指,拭去萧然眼角尚残留着的一滴清泪,温柔说道:“我们走吧。”有力的手指自然地牵起萧然,萧然看向一脸恍惚的阿朝不禁挣了挣,世子的手却更用力了,霸道的,钳制的力量,捏的萧然的手骨都微微发疼。再看那世子,依旧带笑,却强硬,这一握,一牵,一扯,似用尽身心所有的力气。阿朝眼看着萧然一步三回头的被祈飞鹏牵着离去,心底涌起一个难言的苦涩,是痛?是伤?是气?是悲?早已分不清,想不出,唯留几丝迷惘盘绕心间。再说阿朝,那眼前一黑时,心底闪过的却是眼前那个拼命扑过来护着他的女子的安危,只是一瞬,很快又被黑暗湮没而去。醒来时,街头依旧灯火通明,欢舞的人群依旧嬉笑狂欢,丝毫感受不到城北的那场大火有什么影响。那各色的小巧花灯,高大明耀的灯树,照亮了整个京城,如霞光掩城,又似星河泛滥,到处流光溢彩,繁花似锦,明如白昼。阿朝疑惑地看着喧嚣的街市,不相信地咬了咬手指。指间尚留着一股淡淡的余香,亘久不去。一阵轰隆的鞭炮声,惊喜了阿朝,溪云!阿朝抬脚就向北城狂奔而去,到了北门,却只见戒备森严的官兵,原来北城外的大火已经扑灭,出游的人群也全被送回城内,受伤的送到了医馆,其他的众人任由在城内关灯,而城门则紧锁,不再准人进出。任阿朝如何哀求,守城的士兵都不肯让他出去。只好奔向医馆,希望找到溪云的踪影,可问过多家医馆,更问过一些救火的官兵,有没有看见一个似溪云般的孕妇,所有人都答案却都一致,没有发现!阿朝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灵魂也随着消散,失去溪云的恐惧,无力,害怕占据了他的胸腔,一时间他恨不得死去。若溪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阿朝又该如何自处?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阿朝向自己租住的小屋奔去,或许溪云已经自己回去了呢?
巷口红灯高挂,照亮了整个巷子,挥去了阴暗,扫走了阴霾,却去不掉阿朝心底的恐惧无助。屋里空荡荡,没有人影,没有溪云如花笑靥,没有那娇弱身影,唯有那案上尚留着的一盘溪云亲自包下的饺子,早已冰凉,如水。阿朝绝望地奔出巷口,希冀溪云还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远远地巷口停下了一辆马车,华丽的色彩绘满车上,一盏小巧的宫灯挂在车的四角上,若隐若现间,繁花闪烁,漫耀人眼。
那车上跳下一个紫衣公子,一抹淡红衣袖从他怀里露出,一弯玉臂,似水柔荑,那公子怀里所抱若然是个女子。阿朝的心底一跳,不由停下脚步,望向那贵公子。贵公子似有所感,也想他看来,四目相对,熟悉的触感,无韧的交锋。紫衣公子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却翩然一笑,露出细碎白皙的牙齿,灯影下影影绰绰,如扇如贝,氤氲风采尽在眼底。轻轻的一嘤,怀里的女子柔弱无力的声音传来,阿朝不禁惊呼,“溪云!”
女子听见阿朝的惊呼,挣扎了一下,叫道:“朝!”紫衣公子却眉头一皱,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或懊恼一闪而过。眼见奔近的阿朝,再看一看怀里女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女子喜极的面容,不由眼神一黯,默默放下手臂,轻轻地将女子放到迎过来的少年手里。“溪云!”“朝!”两个劫后余生夹杂着喜悦,欢快,难言的幸福的人相拥而泣。紫衣公子默默站在车旁,摇曳的灯影将他的身子拉得很长很长,一阵轻风,拂乱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在灯影下胡乱飞舞着。“王爷,走吧!”赵启轻轻走到默然无语的宁王祈迢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幕,低眉说道。压住心里所有的震惊,怀疑,赵启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有些事,不是做奴才能知道的,也不是做奴才的能理解的。那个冷眸俊颜的少年,荆布粗衣,却掩饰不住骨子里的风采,高贵,冷峻,梳理,甚至在于王爷对望的霎那,也带着无形的气魄。就连那分隐隐的敌意,都那么无懈可击,却又不容抗拒。更何况,那容颜,那神情,分明就是另一个人。一切简直不敢想象,赵启终于悄悄拉开了脸色变幻不定的王爷。紫衣的宁王,最后一眼看向那个抱在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怀里的女子,无声地转身,离开,留下满眼萧索,一缕苦笑。坐在舒适华丽的车里,祈迢再一次苦笑开来。第一次遇见那女子,是在街头,他抱住了她,避开了那脱缰的马车,他清楚的记得,那女子身上那股幽香,那羞涩如花的笑容,那艳若幽兰的面孔,还有那个淡渺的轻吻,一切让他惊疑,甚至窃喜,摸着那残留香气的脸颊,他一次次陷入神思中。一次次他彷徨街头,想再遇见她,却一次次失望。就在他认为再也看不到她的时候,她却仿若仙子般又出现在他眼前。可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她,却是那样无力,虚弱,柔软,如同那暴雨冲刷后残留的骨朵,娇艳却苍白。他看着她在人群中绝望的寻找,又如同弱柳般被人群挤拽,心阵阵抽紧。他抱着她终于脱离那些疯狂的人群,眼光不经意间落在她那微凸的小腹上,心痛顿时如潮水般涌来,一个俍伧,若不是赵启及时扶住了他,或许他和她都会摔到地上。她虚弱地睡去,梦里犹叫着一个名字,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抱她入了王府。请来的太医,目露怀疑地看着他,开了一些安胎药,然后带着几丝不易觉察的笑飘然而去。他知道那飘乎的笑容的意思,在望见那女子梨花般娇弱的容颜,有一霎那,他却觉得那样的调侃似乎也没有什么。她最终的醒来,他知道了她叫溪云。溪云,那个名字在他嘴里缠绕着,哽咽着,如骨在喉。带着最后的希望,他在她的坚持下,还是送回了她。他坚持抱着她,不管她的挣扎,或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跟自己默默地说着。果然这是最后一次,宁王收回涣散的目光,溪云,阿朝的妻子,呵呵,一切皆像一场梦。
解药
萧府,萧然捏着一个纸条,踌躇了一下。终于,午夜,穿着一身夜行衣,向墙外掠去。几个腾跃,萧然就到了官府招待他国来客的驿馆,顺利地摸进一扇院门。侧耳伏在一扇窗户下细听了一会,走到门口,拿出一柄小刀,向门缝里插去。“别动!”脖子一凉,一声低喝在萧然耳边轻轻响起,“呵呵”一声熟悉的轻笑,温热的呼吸,陌生男子的体温靠在萧然身边。“小姑娘,怎么学起别人做起梁上君子来了?”亚敏那欠揍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萧然恨恨地咬住了嘴唇,一声不吭。身子一轻,萧然就发自己的身体已经飞了起来,被抱进陌生的男子怀抱里,萧然恼怒地骂道:“流……”氓自被生生地咽了回去,连哑穴都被人点了。萧然心底哀嚎,为什么每次遇见这个亚敏,都这么被动呢?腾跃间,眼前的景物已经渐渐开朗,穿过棋盘星布的街道,绕过高楼庭院,径直向北城奔去,那里有一大片开阔的空地,远远地沁水穿城而过,这里是一方幽静天地,春日里,是游河踏春的好所在,冬日里,却甚显冷清,残留着一层枯草的大地,寂寞着,冷清着。萧然好奇地看着亚敏,把她放着坐下,自己则仰身躺在枯草上,仰望天空,半圆的明月当空而挂,发出清幽的光芒,照在一身黑衣的亚敏和萧然身上,灿灿地躲开了去,似不屑似无奈。亚敏双手抱在头后,良久,说道:“小姑娘,这里的天空美么?”半响没听见萧然回答,这才想起,萧然被他点了穴道,才哂笑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许发疯。”萧然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他这才伸出一只手,在萧然身上虚点了几下。
萧然一解开穴道,就气恼地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嘘!”却见亚敏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依旧仰望天空,“我只是觉得厌烦了,你就不能安静点陪我看看天空么?”“天空有什么看的?”嘴里嘀咕着,萧然却不由抱住双膝,望向天空,柔和的月光洒满她细腻的脸上,慢慢凝聚成一曾薄雾,雾霭间,脸色渐渐柔和,幽静如同那月光下潺潺流水,静宁,淡雅。亚敏渐渐有些痴了。沉思的人儿,似乎感觉到身后那灼热的目光,回过头来,嗔道:“你不是看天空么?”亚敏骤然收回目光,暗压心底的澎湃,问道:“你见过草原的天空么?比这里更美,更纯。那里的天如同婴儿的脸,干净,纯洁。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那里,青青的草香,挟着些微寒的风,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若现的山,深邃碧蓝的天,群群的骏马羊群如同那天空的云彩,一朵朵,一片片。”萧然侧头看着亚敏那紧闭的眼,明朗英武的脸,带着陶醉带着思念,不禁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伤感,那种凉透指间的无奈,淡愁,她怎能不理解。不柔声问道:“你是罗亚草原来的么?”
亚敏轻轻一笑,“是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语气夹杂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深邃的眼骤然睁开,望向无际的天空,思绪似乎也随着星空飘向那无穷的空间。半响才说道:“你知道么,曾经有个人说过,一辈子最爱的就是那草香,就是那雨后草原泥土的味道,那马群的奔腾声,那草原美丽的星空。可惜……”萧然看着今晚异常的亚敏,带着伤感,带着无奈,带着怀念,心底早已柔软下来,倏不知这个男子,如钢铁般健硕的身躯,如斑豹般狡黠的头脑,今夜竟如此伤感。“你?”萧然试探地看着他,问道:“她是个女子吧?”亚敏猛地扭过头,疑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萧然了悟地一笑,“我就知道!”又犹豫地问道,“你们分开了么?她去哪里了?”
“她就在我身边,却又似相隔万里,每一次我都以为能抓住她,可一次次又从我手里遗落。不过,这一次,恐怕她是真的要离我而去了。”“你,你不要太伤心了。你她这样好,她怎么会舍得离你而去呢?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的好,永远不会弃你而去的。”萧然安慰道。亚敏惊讶地看着萧然,眼神闪烁,半响才勾起惯有的嘲讽笑容,“小姑娘倒会安慰人,也是安慰自己吧?”萧然看着他的笑脸,不由火气,“哼!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亏我还替你难过半天。我走了!”说着腾地就站起来。“等等!”亚敏的声音带着几丝调笑,“解药不要就走了?”“啊!”萧然猛地停下脚步,这才记起自己今晚的目的,转身,警惕地问道:“解药呢?”
亚敏哈哈一笑,手掌一握,“在我手里。”又懒洋洋地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你乖乖坐着陪我看天空,或许我一高兴,就把解药给你了。”萧然顿时放下了脚步,差点忘记了,自己千方百计打听到罗敏等人落脚之处,趁夜潜去妄图窃取解药,不料刚去就被亚敏发现。亚敏看着萧然的犹疑,狡黠的目光带着一丝算计,“小姑娘,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说!”萧然咬了咬牙,恨声道。“我需要一个大夫,最好的大夫。如果你能找人治好其……夫人的病,我保证把这五福散的解药给你。”萧然一思索,“你骗我!那五福散分明是辛叔的毒药,你如何会有解药?”
亚敏哈哈一笑,冷笑道:“你不信就算了。那你走吧!”萧然看着亚敏笃定的眼,终于跺了跺脚,“成交!”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找来的人,你们不许问她是谁,不许跟她说阿朝中毒的事。”亚敏点头。看着萧然风一般离去的俏影,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张手的手掌,空空如也。只是萧然不知道,早在昨夜,阿朝的解药就已经被人拿走了,那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就控制了少爷和夫人,在他跟辛叔奔进去的时候,少爷和夫人已经不见踪迹,再奔出来,连地上的阿朝和萧然都已不见。当时,亚敏和辛叔顿觉天旋地转,手脚发凉。是什么样样的人,身手如此可怕?就在他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却来了一个意外的人。那人的出现,让亚敏和辛叔既惊又喜,是福是祸,似乎都无法料定。他向他们要了解药,他们根本无法拒绝,这下连他们自己的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又何曾讨价还价?到了那人安排好的地方,辛叔和亚敏见到完好的少爷,唏嘘不已。挣扎几个月,终于找到了丝方向,但那人晦涩不明的态度,又让他们彷徨不安,虽然在祈国的安全暂且可以保证,可谁又能知道,自己一行人落入那人手里是福是祸?老马带回的消息却又让他们振奋,昨晚抓回的那小姑娘,却来头如此之大,那个“萧”姓,却又让他们似乎抓住了出口,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们都要努力。传说中萧家世代良医,如果能攀上那传说另祈言帝意乱情迷的萧家四小姐,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其其格的病,塔宾王子夺回罗亚部的希望,都凝聚在萧然的身上了。不错,这一行人,那少爷赫然就是罗亚汗部被三王子巴拉夺去汗位,遁逃祈国的塔宾王子。塔宾在巴拉逼死阿尔斯朗汗后,带着几个亲信匆忙出逃,身边本有一队亲兵,几个忠心于己的人,但都在巴拉的追杀中死的死,散的散,只留下左相辛索仁尔,贴身护卫亚敏,和马萨,其其格和她贴身丫鬟素儿。想起其其格,亚敏又不禁闭上痛苦的眼睛,或许,殿下若不是非要救其其格,也不至于彻底跟三殿下翻脸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若不是其其格,三殿下或许早已放弃追杀他们了;若不是其其格,他们也不至于行程缓慢,而被三殿下抢了先机,把云溪公主失踪的责任推给殿下,并说服番月国主独孤图先行拥立于他吧?若不是,唉!亚敏痛苦的眼睛慢慢睁开,喃喃说道:“其其格,若不是你,我还能如此一路追随殿下么?”明月依旧,岁月如斯,早年那些纯真无邪的岁月,早已流逝在历史的洪流中,美人如斯,艳涟无际,一切一切又如何不让人感伤追忆?萧然办事的效率果然高,不出亚敏的预料,果然带来了萧微。驿馆的一间房间里,挤了几个人。辛索仁尔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雅,神情疏离的中年女子,一张脸再平淡不过,唯有一双眼睛看透人心,显示着眼前这个人的世故沧桑。辛叔心底盘算着,如何跟这个女子开口。
塔宾王子和亚敏则紧张地看着面色若金气息微弱的其其格,萧然则紧张地看着亚敏,似乎要从头脸上找出解药的线索。几个人神色各异,萧微自是易容过来的,本想终善其身,不理世事,可这次萧然非要拉她出来治一个病人,又闪烁其辞。萧微不知萧然在搞什么,却终无法拒绝她的胡搅蛮缠,决定出来。初见辛叔和亚敏,萧微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两人身材高大,显然不是中原之人,又何况两人眼底都精光内敛,显然都是一流高手。见到那少爷后,萧然心底的疑惑更重了,似乎哪里见过这个少年?萧微稳住了心神,装作毫不知情地走向那个他们紧张无比的病人,一见床上那女子,萧微就明白了。那不是阿尔斯朗汗第一宠妃的其其格妃么?那似乎又跟罗亚汗部巴拉殿下牵扯不清的女子,那时她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身怀有孕,却神情忧伤,借萧微入宫给她看病之机,治住了她,偷跑出宫,被诬跟塔宾私奔,惹得阿尔斯朗汗大怒。那时萧微也被牵扯其中,要被当作其其格的帮凶处死的,后萧微被巴拉大妃祈国的明霞郡主所救,逃离呼和诺尔城。那时候的其其格虽然忧伤,却又是那样明艳动人,如风中玫瑰,火红的耀眼的,带着些许无名的绝望,却又孤然妖艳。而现在的她,手骨如柴,面色蜡黄,气若游丝,显然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萧微细细替她检查了全身,心底唉叹一声,对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哐当”一声,塔宾摔破了手里的茶杯,亚敏心底一颤,脚底一软几乎就栽了下去,看着塔宾扑向其其格床边,眼神一黯,走了出去。萧然一见,紧跟出去。只见亚敏高大的身影立在阳光下,挺拔如松,却又孤寂成林,带着无尽的落寞,让欲追问解药的萧然不由忘记了声音。良久,亚敏醇厚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你不用找解药了,那药其实不是一丸补药,对身体无害的。”“什么?真的?”萧然惊讶,“真的。你走吧。”依旧背着萧然,伤感说道。亚敏的伤感让萧然心底移动,不禁伸出手,拍了拍亚敏宽阔的肩膀,安慰道:“生死由命,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是啊,她终于要解脱了,或许我应该为她高兴。你知道么,她一出生,我就认识她了,小时候她开朗,活泼,总喜欢跟在我身后叫‘敏哥哥’,什么话都跟我说。后来她越来越美丽,却也越来越让我沉迷,那时我以为只要一辈子能听见就那声‘敏哥哥’,就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了。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她带着满身尘土回来,却无论我问她怎么了,她都不肯说。直到有一天,她离开了,跟着一个京城来的人走了。我疯了一样,到处找她。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入了塔宾殿下府里做了一个丫鬟,我以为她爱上了塔宾王子,便也入了塔宾殿下府里,我想,只要看着她开心,我就这样一辈子看着她,或许也是幸福的。可我错了,彻底的错了,我若知道,若知道她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她离开。如果当年我勇敢的带着她离开,她也不会为了巴拉而深入塔宾府里,也不会被塔宾殿下爱上,也不会被阿尔斯朗汗带入宫中,更不会在巴拉的绝情下,怀着巴拉的孩子却硬要冒充汗王的孩子,以致忧思绝望疯狂。到最后孩子被明霞大妃派人害死了,自己也生死未卜。如果不是塔宾王子冒着失去罗亚部的危险,把她带出来,或许她还在那个让她伤心绝望的地方挣扎吧?可出来又如何?不还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亚敏的泪顺着坚毅的面孔一滴滴落下,堕入蒙蒙尘土中,化做相思,却又瞬间消失。萧然听着他那些剖腹华语,满腔心思都飘乎了,想起那些自己疯狂无助的日子,那些流浪江湖,作践自己,忘却自我的日子,那一个个痛彻心扉的日夜,不禁泪眼盈眶。天地之间,唯有那痛彻心骨的情爱,无论时日变迁,天地沧桑,永存心底,荡然不去。亚敏慢慢止住了自己波荡的心绪,回首间,却见萧然泪流满脸,泪花带雨,绝望无助的伤感,让他不禁心思一荡,忍不住长臂一伸,把这个娇弱如雨后秋棠的女子搂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两颗同样感受着煎熬,苦楚的心在这一刻相溶,相偎着。萧微一出屋门变看见被亚敏搂着的萧然,不禁愕然,停下了脚步,身侧走出的辛叔也放轻了脚步。听见脚步声,萧然骤然惊醒,一把推开亚敏,退开一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见到微蹙眉的萧微,脸色一红,喏嚅道:“姑姑!”萧微却深深地看了一眼亚敏,带着试探疑惑或许还有防备,透入心底的冷漠让亚敏不由震撼了下。只听萧微淡淡地说道:“走吧,然然。”萧然再不敢看亚敏一眼,跟着萧微疾步离去,脚步间却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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